为什么同样被倒霉事缠身,为什么同样都是受害者,别人就可以被所有人关心爱护,怜悯夸赞,而我,却只能被更多人伤害,被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揭开伤疤,往伤口上撒盐?
难道就是因为,别人的父母是村长,而我的父母,只是个普通卖棺材的?
别人长得好看,我却样貌平平?
还是因为,别人至少是父母亲生的。我……却是父母捡来的。我还、克死了自己的爹妈。
玩弄人的分明是老天爷,可后果却要我一个人承担,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索性这些难听话我从小到大也没有少听,心理承受力也早已不像其他小姑娘那样脆弱,不堪一击了。
即便她都用这些话来讽刺我了,我也还是能保持镇定,麻木的面不改色。
僵硬的忍了一个小时,妆容算是画好了。
脸被折腾的浓妆艳抹,大红的唇,苍白的脸,细长的眉,额心还被点了个小红豆。
不像是给人送亲的,倒像是电视里登台唱戏的。
尤其是在天渐渐黯沉下来,房里不点灯,只燃了一双龙凤长烛的昏暗阴冷环境下,对着铜镜观望自己的模样,简直像是个吸血的鬼新娘……
我心里是十分抗拒这妆的,但是面上并未表现出半分。
因为我晓得,我要是敢嫌弃这妆,她就敢嫌弃我这个人,到时候指不定还说我闹事,害我自个儿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膻。
心里想着算了,反正这辈子也就只这一次,忍忍就过去了。多安抚自己几回,心态也就平衡了,镜子里这妆,多瞧几眼也就接受了……
妆画好了,然后就该做发型了。
“想不到你这全身上下,也就这头头发能入眼点。看来你爹妈以前给你吃了不少好东西,要不然怎么能养出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梳子梳下来都不带打结的,这得需要多少营养才能养到这个地步啊!”
改妆的大妈边揪着我头发挽发髻,边叹着气羡慕。
“怪只怪,你天生命不好,是个煞星。你会给靠近你的人带来灾难,也怨不得村里人都不肯接触你。不过……算了吧,这次就当你为自己积德修福了。以后……下辈子好好做人吧。”
下辈子?这人嘴可真毒啊。我这辈子还活得好好的,她就开始告诫我下辈子要好好做人了。
说的就像我这辈子快要完蛋了一样。
碍于头上少了不少发饰,她给我盘了个偏古代的妇人头以后,又麻麻咧咧的催别人把剩下的花钗子送过来。
住在村南头的贺家大妈故意磨蹭了二十分钟才把一整套头面给送过来,一木盘子发钗发簪哐的一声重重撂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呐!都给你拿来了!催催催,现在才几点,晚饭都还没吃呢,净给你擦屁股去了!”
改妆的大妈生气的掐腰,冲着贺家大妈就大吼大叫:“你晚上吃屎了?满嘴喷粪的!什么叫给我擦屁股去了,这事本来就是你自己的失职!你前两天给她准备头面的时候,为什么只给了一对花钗子?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这一套都得预备着,少一只都不行,这是规矩吗!明明是你长了一双人耳朵却听不懂人话,要擦屁股也是擦你自己的屁股!”
“哎你这个死八婆,这头面几大件的,都是多久以前的规矩了!上回子老殷家的闺女出嫁,那喜娘头上不都是只戴了一对花钗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这么多头饰,你当是给唱戏的打扮呢!”贺家大妈激动反驳。
改妆大妈红着双眼怒骂:“可这一回和上回子,能一样吗?哪个环节出错了就是害了村长一家!我才是专业的妆面手,你得听我的!我祖上三代都是干这活的,什么时候该用什么配饰,我不比你清楚么!你少猪鼻子插葱装蒜了,你要是把这事搞砸了,就是害了村长家的闺女!”
贺家大妈闻言一哽,却是出奇的语塞了。
我坐在铜镜前听着她们的话一头雾水,结个婚而已,何苦说的这么严重……她们这番话,我怎么总觉得,像是话里有话呢!
结个婚还神神秘秘的,真是奇怪。
难道是过于害怕男方知道了新娘子以前的事了,所以才处处都这么小心谨慎?
那她们去折腾新娘子啊!折腾我一个送亲的喜娘做什么?还少了几件头饰就能害了村长闺女,太浮夸了,实在太浮夸了。
不过,换个角度一想,这村里的人向来都喜欢咋咋呼呼,夸大其词,尤其是在神神鬼鬼之事上更加敏感,所以她们现在表现的这么紧张激动,应该也是正常状况……
“那我、我不是不知道这些吗?我以为、我以为按正常的流程来,就、就行了。”贺家大妈支支吾吾道。
改妆大妈从我身后伸出一只手,拿了枚小发钗,一点也不温柔的直接插进我后脑勺的头发里,把我头皮都给刺疼了,“呵呵,村长一个大男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这喜事要用的衣服首饰可都在你那里保管着呢!前几天送给这妮子的东西,可都是村长从你手头取得。你就是贪,看中了这些头面值钱,想自己私吞了!
这头面可是孩子她妈早几年的时候就打好的,就等着孩子出嫁用,这么值钱的东西交给了你,你一定也生了歪心思吧!不过我可劝你,做人别太贪心了,这头面可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
“行行行,你少说几句!快点吧,别耽误时间了!孩子那里等会儿还需要你呢,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贺家大妈出声催促。
许是因为赶时间的缘由,改妆的大妈给我插花钗子的力度越来越重,我都疼的嗷嗷连叫了,她也依旧置若罔闻,手上动作不但未停,还继续加重。
一通折磨下来后,我捂着火辣辣生疼的脑袋,欲哭无泪。
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啊,犯得着这么折磨我吗?
镜子里的女孩满脑袋都是花啊蝶啊,金光闪闪的。这样打扮且不说好不好看吧,至少贵气是真的。
也不知道这金光闪闪的东西,到底是真金吗?要是真金,那我可就真得悠着点了……按着现在金子的价位,这一头下来,至少也得几十万吧。不现实不现实,村里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几十万块钱,更别说用几十万打一头花钗子了……
不过看这金花金蝴蝶的,每一只上面都有一点颜色比较明亮的金色做花蕊蝶眼,想来应该只有那一丁点儿的材料是真金吧。www.xiumb.com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头花钗子打下来,的确要耗费陶大叔不少积蓄。陶大叔可真疼他闺女啊!
头发梳好了,什么都打扮齐整了,贺家大妈又开始端着我的脸对我眼角那朵鬼花目露嫌弃了。
“这花瞧着就渗人。”
“我刚才试过,铅粉怎么盖都盖不住这花的颜色,真是邪门晦气。”
“放在外面,是会吓到人的。”
“没事!到时候头一盖,就瞧不见脸了。”
“但愿不要出什么差错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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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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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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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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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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