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挥广袖,两只吊死鬼瞬间就化作青烟消失在了房间里。
小道士见状松了口气,鬼大人也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到了我跟前,清冷的目光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面无表情的缓了许久,方低吟着与我说话:“品味倒还不错。这衣裳,适合你。只是……把衣带系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意别过脸,面颊出奇的泛了红。
我不解的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腰带,“我衣带系好了啊!这蝴蝶结不好看吗?”
我觉得还挺不错的,虽然看着有些别扭。
他呛住,负袖无语了一会儿,向旁边的两个小家伙吩咐:“去给她把腰带系好。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
小道士挠挠头,一脸为难:“可、这女人的衣服我也没研究过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系……”
小姑娘随之也慌忙摆手:“白哥哥我不会,我才死了三十年,我以前也没穿过这种衣服。”
两小家伙都着急撇清关系,连着退开了八步远。
我清清楚楚的瞧见,那位玄衣墨袍的鬼大人喉结陡然一耸……
就这样安静了两三分钟,不知那脑子抽筋的小道士究竟怎么想的,竟然朝着他吼了句:“白哥哥你比我们活的都久,这种衣带你明明自己就会系,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你自个儿去帮白露姐姐系一下不就行了,反正都同处一室这么多年了,这种小事还避讳些什么。”
此话一出,我愣愣的瞪大了双眼。
鬼大人的眼角亦是抽了又抽。
尴尬了片刻,鬼大人端着架子咳了咳:“本帝有何可避讳的,本帝只是害怕白露会介意……”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啊!
“不会我不介意,呐,你帮我系!”他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自然不能太不懂事。
于是我果断的、体贴的,扯开蝴蝶结就凑到了他身前。
他一回眸,被突然出现的我吓到唇角抽搐。
视线往下,落到我手上搭着的四条带子上时,脸色更是青一阵紫一阵的。
这回他是当真无处逃了,谁让他自己说不避讳的……瞧他如今这副表情,我突然觉得,这位古人还挺好玩的……
拧眉煎熬的顿了许久,他才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
伸过来的一双修长玉指骨节分明,冰冷的指尖擦过我的手指,从我掌心依次挑过那四条衣带,蹙眉凝眸,深沉认真的给我慢条斯理,从容缓缓的整理衣带,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为我系了个复杂且好看的双耳连心结。
“这是千年前的系法,课本上称之为双耳连心结。传闻这种结一般只会用在女子衣物,以及男女成婚时的洞房帘帐上。因为这结起初是一个男人为心爱的妻子系衣带而创造出来的,故此后世也称之为、姻缘结。一结定姻缘,后来好几百年里,也被男子当做定情信物赠人。
现在会打这种古时衣带结的人少之又少,双耳连心结的系法由于过于繁琐,所以时至如今,已经没有人能一分不差的打出这种结了。没想到,我第一次见到的双耳结实物,竟然是出自你手。”
他为我轻系衣带的手并未因此话停下动作,只嗓音平板的反问道:“课本上?你们的师父还教这个?”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张开双臂任他给我整理衣带,自豪的回答:“那是!我们现在的课本知识面很广的,上至几千年前的远古国,下至现在的技术发展理论,我们都学。而且你忘记了么,我是历史学毕业生,上学的时候就专门研究古文化。
嗳,你说你被封印了一千几百多年,据我所学,一千多年前的这地方,应该是……大禹国吧!”
提及大禹国三字,他终还是有了反应。
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他昂头看我,脸上神色意味不明:“你猜,一个人要是知道的太多,会是什么下场?”
“啊?”
脑子还没转过弯,我就突然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了……
“啊、啊啊!”我急了,抓住他的手紧张求救。
这人也忒奇怪了些吧!这可是我们北国的历史!上过大学的人应该都知道吧,天底下知道大禹国的人何止千千万!他为什么要封我的口?我、我不会要哑一辈子吧?
呜呜我不要变成哑巴。
手抓在他的手背上,他眉头紧拧,没有挣扎。
系好尾端的一枚小结,他纵容我捏着他的冰手不放,金眸抬起,面露寒意:“你现在先安静,仔细听本帝说。”
我黑了脸,迫于他的淫威,只能乖乖点头。
“你母亲在世时,可有和你说过,你一生下来就被遗弃在乡下,你的亲生父母什么都没留给你,只是把你的生辰八字写在了你贴身的襁褓里,你的生辰,不是八月,而是七月。你母亲每年都会选在八月初一给你过生日,实际上,你的生日,是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
我的生日竟然是在鬼节当天!
虽然以前,我也猜到了我真正的生日是七月份,毕竟我爸妈捡到我的那年白露,就是农历的八月初一。
我爸妈把八月初一作为我的新生日,一定是为了纪念我是在那天来到了他们身边的。他们在八月初一捡着我,是他们给了我一条活路,八月初一在一定意义上,其实就是我的重生之日。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是在鬼节那天出生的。
怪不得,我爸妈和我师父一直都说我八字怪,属阴,气弱,容易招鬼。
冲着那高大的身影摇了摇头,我心里开始乱了。
“你的生辰,是七月十五,子时一刻,鬼门大开之瞬。你父母之前不肯告诉你这些,也是怕你多想。如今他们都不在了,有些事你也该知道,该承担了。
按你这个八字来推算你的气运,你天生命中带煞,克父克母,离你稍微亲近点的人,都会被你命格自带的煞气而影响,变得越来越倒霉。
而且,尤为重要的一点是,你不仅命里犯百鬼,十八岁一过,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格外容易被鬼缠上,你还是个短寿的命格,按照本帝的推算,你这辈子仅有十八年的阳寿,十九岁生日一过,你就会命丧黄泉。”
十八岁?那我今年二十五岁了……按他的说法,我岂不是在七年前就应该死了?
我毛骨悚然的吞了口口水,呆呆注视着他。
他往下说道:“至于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本帝思来想去,猜测还是与你眼角的这朵鬼花有关。你父母当年可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且暗中做了些什么改命的事,所以才会在你十八岁未满的时候,双双惨死。”
听到这个答案,我脑中一片混乱,不知所措。
我爸妈的死,原来真的和我有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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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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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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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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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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