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峰说道:“都别跑,先把灵堂布置起来!”
亲友们无奈,只得上前帮忙,七手八脚,将灵堂重新布置一下。
电灯也被重新点亮。
谢长峰将陈老太太的遗体安置在棺材中,又重新布置了蒙面纸、绊脚绳、镇尸铁。
所谓蒙面纸,就是烧给死人的黄表纸。用纸盖在死者脸上,遮挡遗容。
绊脚绳,是一段红线,缠住死者的双脚;
镇尸铁,是一块犁铧铁,反过来扣在死者腹部。
乡下的风俗如此,据说这样处理,可以防止死者尸变。
灵堂里布置妥当,谢长峰这才点头,说道:“孝子留下,其他人都去睡觉吧,不管夜里听见什么,都不用管。”
陈家亲友们一哄而散。
刚才的尸变已经把大家吓惨了,谁也不敢在这里多待一分钟!
陈远走不掉,战战兢兢地跟着谢长峰。
谢长峰转身而出,从后院的墙头上,拿来三个瓦片。
陈远问道:“菊花小道长,你拿这瓦片干什么?”
谢长峰瞪了陈远一眼,说道:“刚才我说过,你老妈还要起来闹事,我准备瓦片,是以防万一!”
陈远吓傻了,哆嗦道:“谢道长,要不,直接把我妈烧了吧,这也太吓人了!”
“烧了你妈?你也太不孝了吧?”谢长峰翻白眼,说道:
“就这样烧了老太太,我怕她阴魂不散,回来找你麻烦。所以,还是按部就班,入土为安。总之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陈远闻言,又惊惧起来,只得听从谢长峰的安排。
灯光下,谢长峰铺开瓦片,刺破中指,在瓦片上画下血符。
待血迹干透,谢长峰脚踩八仙桌,将瓦片放在八字梁上。
陈远不懂就问:“谢道长,是不是这三片瓦,可以镇住我老妈?”
“差不多吧。”谢长峰点点头,伸手关了电灯。
顿时,灵堂里一片昏暗,只有死者灵位前的两支白蜡烛,发出幽暗摇曳之光。
陈远一激灵,叫道:“谢道长,你关灯干什么?”
“你不觉得,点着蜡烛更有气氛吗?”谢长峰说道。
“气氛?”
陈远又是一激灵!
这的确更有气氛——闹鬼的气氛,恐怖气氛!
谢长峰一纵身,爬上了八字梁,骑梁而坐,居高临下,盯着棺材里的陈老太太。
陈远走到梁下,仰脸问道:“谢道长,你在梁上干什么?我怎么办,要不要上去?”
谢长峰说道:“你是孝子,继续守孝,在火盆里烧纸。我在上面看着,如果有什么情况,自然会出手。”
陈远点点头,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烧纸。琇書網
棺材担在两条长凳上,火盆放在棺材下方,陈远跪在棺材东侧。
已经是凌晨两点,山村里格外安静。
呼……
呼——!
忽然间,棺材里发出由轻到重的呼吸声。
谢长峰定睛一看,只见陈老太太脸上的蒙面纸无风自动,被吹得一掀一掀的!
果然不错,这背后的妖人并没有就此住手,再次作法,催动了陈老太太!
陈远吓尿了,急忙回头,仰望八字梁上的谢长峰,低声叫道:“谢道长,我好像听见棺材里有声音……”
谢长峰点头,低声说道:“我也听见了,你继续烧纸,不要怕。”
陈远无奈,只得咬着牙继续烧纸。
呼——!
忽然间,棺材里的蒙面纸被冲开,陈老太太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当地一声,她腹部的犁铧铁掉落。
然后又是崩地一声响,脚上的绊脚绳也断了!
有妖人在背后作法,这些简单的布置,根本就挡不住陈老太太!
“菊花小道长,救命啊!”陈远吓得一声惊叫,丢了手里的纸钱,冲向谢长峰所在的梁下。
其实大门开着,陈远可以向外面跑。
但是他觉得,还是留在菊花小道长身边最安全!
陈老太太两眼泛红,目无表情,屈膝一纵跳出棺材,平举双手,就向陈远抓来!
陈远情急之下,向着屋梁猛地一跳,大叫:“菊花小道长救我!”
恰好,谢长峰伸手下探,抓住了陈远的右手,用力一提一带,将陈远提上了八字梁。
嗤啦一声响,却是陈远身上的孝服,被他老妈扯了下来。
陈远上了屋梁,抱住斜撑,身上只剩下一条短裤,哆哆嗦嗦地叫道:“好险,好险……我的妈,吓死我了!”
“吼,吼——!”
陈老太太在屋梁下抬头仰望,龇牙咧嘴,发出一连串愤怒的怪叫!
谢长峰悄悄拿起一片瓦,冲着陈老太太招手:“我在这里,来呀老太太。”
“吼!”
老太太听闻人语,立刻转身而来,在梁下跳跃,伸手向上虚抓。
谢长峰手腕一翻,将瓦片砸下,低声喝道:“中!”
当郎朗——!
瓦片正中陈老太太的天灵盖,摔得粉碎。
陈老太太也咚地一声,扑跌在地,一动不动。
陈远吓得面无人色,闭上了眼睛。
谢长峰依旧坐在屋梁上,盯着陈老太太,继续关注。
大约三分钟之中,地上的陈老太太忽然一哆嗦,再次站起。
“好,有些道行!”
谢长峰冷笑,又拿起一片瓦,冲着陈老太叫道:“老太太,我在这里,来呀!”
“嗬嗬、嗬嗬嗬——!”
陈老太太怪叫着,再一次来到梁下,不断地向上跳跃,伸手虚抓。
可是老太太身材矮小,无论怎么努力,也够不着谢长峰。
谢长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在瓦片的符咒上,挥手砸下,喝道:“再中!”
当——!
瓦片破碎,陈老太太再次倒地。
谢长峰从屋梁上一跃而下,手提桃木剑冲向门外,同时大叫:“陈远,这里没事了,我去收拾幕后的妖人——!”
最后一个字出口,谢长峰已经冲出了百米之远。
磨盘村正东方,是一大片竹林。
谢长峰一路疾行,冲进竹林之中,举剑喝道:“出来吧朋友,我知道你藏在这里!”
竹林北侧,传来枝叶抖动的飒飒声响,似乎有人在穿行。
谢长峰飞奔而去,果然看见一个黑衣人的身影,正在向北撤离!
“站住!”
谢长峰掠过那人的身边,一转身,桃木剑平指,封住对方去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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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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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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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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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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