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婶子于我有恩,我不能袖手旁观。”
顾朝脸色很沉,但在这沉默中又有一丝难言的情绪,他的拳头紧紧握住,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若是出去了,会连累王爷的。”
楚厉话音一落,顾朝的目光便转向了萧墨云,便见他微微颔首,沉吟道:“你先去沈远那里,我会保下她们母女。”
“……王爷。”
顾朝沉吟半晌,才抱拳道:“大恩不言谢。”
说罢一撩衣摆,竟然就要单膝跪地,他欠萧墨云的,怕只有来日再偿还。
“不必如此。”
萧墨云先他一步,伸手便拦住了顾朝。
顾朝还想要再拜,萧墨云手中用力一托,他只觉得一股大力稳稳向上托举,他根本拜不下去,不由惊诧地抬头。
这些年来,萧墨云的内力增长,比他所想像的还要深厚。
顾朝从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去,萧墨云这才理了理衣袍,面无表情地踏出了门槛。
“王爷,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汪苇如一见萧墨云,便用帕子抹着泪,哭得好不凄惨,她也的确是被打得最惨的那个人,此刻已经顾不得仪容,只想在萧墨云跟前卖惨。
“放心,本王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萧墨云面色一沉,又转向了凌枝,目光却是越过了她,扫向田婶子母女。
被他的目光扫过,田婶子母女都不由瑟缩了一下,“……王,王爷?”
田婶子惊疑不定地看向萧墨云,又扯了扯凌枝的衣袖,压低了嗓音道:“萧公子是王爷……那你……你是王妃?”
凌枝沉默。
“娘,我不要被抓!”
田大妞眼看着几个侍卫上前,便要擒住她们母女,吓得“哇哇”大叫,也一个劲儿地往凌枝身后躲。
这几个侍卫明显气度都和刚才那几个都不同,虽然没有面露凶相,但那沉稳的气势就让人心生畏惧。
“王爷。”
凌枝也看向萧墨云,俩人眸中神色在片刻间交换,她的目光又扫过汪苇如,见汪苇如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她顿时明白了。
田婶子母女确实打了汪苇如,德平乡君的身份摆在那里,萧墨云如果真的不去追究,那若是牵扯出了背后的顾朝,又该怎么办?
“田婶,不要再多嘴乱说,不然谁也保不住你们。”
凌枝转头,又迅速地在田婶子耳边说了些什么,田婶子神色有些怔怔,眸中闪过几许挣扎和犹豫,片刻后才咬了咬唇,终于不再多说什么。
片刻间,田婶子母女便被人绑了起来,嘴里还塞了布条,楚厉看向萧墨云,便听他道:“押到衙门去,让梁知府亲自审讯。”
萧墨云深深地看了楚厉一眼,他立马会过意来。
如今吴知县已经被罢官问斩,其家眷也接连流放,梁知府暂代知县之职,等着新上任官员到来,才会有所交接。
“王爷,您就这样处理了事吗?”
汪苇如捂着自己红肿的脸,满脸的忿忿不平,萧墨云扫了她一眼,话语淡淡,“梁大人会秉公办理,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错放一个罪人。”
汪苇如咬了咬唇,又指向凌枝和洪映,“那她们呢?”
一顿又道:“我怀疑就是她指使这对母女前来闹事,上次她还伤了我,王爷忘记了?”
“她伤了你吗,本王怎么不知道?”
萧墨云负手在后,那云淡风清的态度,和那睁眼说瞎话的神情,让汪苇如气得咬牙。
萧墨云这是摆明了要包庇那个女人。
“我的侍女可以作证,她折断了我的手。”
汪苇如气得脸色通红,可她不打算就此放过凌枝。
柳月与柳烟相视一眼,正要点头,又听萧墨云道:“乡君的手折了吗,本王可没看见。”
“明明就折了,之后王爷还帮我给接好了。”
汪苇如急得都快要哭出来,又指着萧墨云跺脚道:“你就是摆明了要袒护她!”
“乡君的手,是想再折一次?”
萧墨云的黑眸静静地看向汪苇如,那眸中的寒意却让人直打哆嗦。
他这副姿态也是向汪苇如表明,凌枝他是护定了。
“萧墨云,你欺负我!”
汪苇如红着眼睛,又恶狠狠地瞪了凌枝一眼,她知道萧墨云这一护短,她根本没办法拿凌枝怎么样,这才哭着跑回了院子里。
洪映在一旁都看傻了。
她看看萧墨云,又看看凌枝,觉得她是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爱恨情仇,这比得知萧墨云是王爷的身份更令她惊讶。
因为在两涧山的时候,萧墨云和凌枝的感情明明那么好,怎么会又出现另一个女人?
观音巷瞬间清静了下来,凌枝觉得她也不好再进府里,又将提来的药草递给了萧墨云,“这个药草原本是给顾二哥泡手的,你拿给他吧。”
“嗯。”
萧墨云点了点头,又看向洪映,眉眼渐沉,“若是不想害顾二,今后别再来这里。”
“我……我知道错了。”
洪映哭哭啼啼,她也知道自己是因为私心办了坏事,如今田婶子母女被押解到了衙门里,若真问出了点什么,他们这些从两涧山下来的人是不是都要倒霉?
好不容易才能过上平稳的日子,洪映实在不想再回到从前。
——
今日凌枝能够出现,倒也省了汪苇如的麻烦,她叫人暗暗跟着,终于发现了凌枝的住处,却没想到她还有两个孩子,也在私塾里读书。
这样的女人竟然还能被称作萧夫人,她哪来的脸?
汪苇如听着柳月的回禀,眸中眼神阴鸷得可怕,“我要他们一家子都去死!”
“乡君,若是王爷知道了……”
柳月有些提心吊胆,靖王如此护着凌枝,一看就知道俩人交情匪浅。
“他能怎么样,难道还敢把我杀了不成?”
汪苇如恨得咬牙,两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乡君,听说世子很喜欢她,还和她的孩子一同在私塾求学。”
柳月也搞不懂靖王是怎么想的,这样一个身份不堪的女子,给他们家乡君提鞋都不配。
“没人要的破鞋,还带着两个孩子,这样一个贱妇,她怎么敢勾引王爷?!”Χiυmъ.cοΜ
汪苇如气得手都在发抖,差点忘记了她自己也是一个寡妇,只是她夫婿死得早,没能生下一儿半女,所以丈夫死后,她立马就收拾嫁妆回娘家了。
“还不快去办。”
汪苇如横了柳月一眼,眸中的阴毒犹如实质。
“是。”
柳月应了一声,虽然也担心靖王知道后会迁怒,但眼下乡君这样吩咐,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办。
“等等……”
汪苇如似想到了什么,半眯着眼睛道:“再好好打听一下,府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顾二的男人。”
被刺青流放……还是顾家人……行二……
汪苇如想到了多年前被问罪的勇安侯府,他们家男丁可都是被刺字流放,而顾朝与萧墨云曾经是军中同袍,应该交情匪浅,而顾朝在顾家便是行二。
虽然府里下人口风很紧,但若真有这么一个人曾经住在府里,总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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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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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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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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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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