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富财正在家里抽着水烟,瞧见老婆子回来这才磕磕烟袋,急声问道:“怎么样?拿到了没?”
“拿到什么,连家都不让我进。”
富财婶狠狠地坐在床头,连连拍着床板道:“这死丫头贼精,咱们又打不过,还不能硬来。”
“坤龙这病拖不得,那人说能将咱们带到京城去看病,还把一切费用都给承担下来,再等下去,怕人家没这耐心了。”
刘富财也是一脸急色,他那一日也被凌枝打了,腿脚才刚刚好利索,又不敢再凑上前去挨上一顿揍。
“我知道,我也着急啊!”
富财婶是真的急得上火,嘴角都长了燎泡,这话声稍大了些,扯着嘴角都裂了口子,疼得很。
“坤凤这个死丫头,若不是她把东西给偷拿走了,咱们还能想些办法。”
想到女儿刘坤凤,富财婶也气得咬牙,他们一家子原本是为护着女儿才去找凌枝的不痛快,哪里知道他们这边挨着打,女儿却暗地里在家翻了她的箱子,把她压箱底放着的一对白玉镯并那个金项圈都给拿走了。
要知道,那些东西她都舍不得卖啊,早些年是怕这东西的主人寻来,而如今没到紧急关头,她也不想用了这最后的家底。xǐυmь.℃òm
可那人找到他们说刘坤龙的脚能治,只要去京城找到好的大夫,这又给刘富财夫妻俩点燃了希望,毕竟刘坤龙是他们家唯一的男丁,是要继承香火的,可不能一辈子瘫在床榻上。
“死丫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如今只一心护着婆家!”
刘富财也气,可是他们追到田家村去看的时候,刘坤凤的婆家早把房子卖了,人都搬没影了,气得他直跺脚。
“罢了,以后若是在京城碰到,看我不打死这丫头!”
富财婶虽然也恨得咬牙,但到底对亲生的女儿还留着一点念想,刘坤凤嫁的田有贵是个秀才,隔壁邻居都说他们一家子是上京求学去了。
刘坤凤来找家里借钱的时候可没说这一茬,知女莫若母,富财婶知道刘坤凤打的是什么主意,想飞黄腾达后不认老子娘,做她的春秋大梦。
只要田有贵中了举人,再参加进士的科考,到了京城还怕打听不到他们的下落?
富财婶是想留到最后再收拾自家闺女,眼下得解决了凌枝再说。
“娘……”
刘坤龙在屋里唤了一声,富财婶赶忙走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很黯淡,还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味,富财婶眉头一皱,上前给刘坤龙整理衣被,顺势换了弄脏的被子,嘴里却不免念叨一声,“你尽想着那贱丫头,可那贱人什么时候念过你的好?”
被自己的娘窥破那些龌龊,刘坤龙也不恼,只是眼神阴郁,常年不见阳光,让他的肤色过分苍白,一张枯瘦的脸庞上泛着让人心惊的狠厉之色,“你们把凌枝给我绑来,我保管让她生下孩子!”
刘坤龙说完这话,指甲深深地抠进了被子里。
他想凌枝,想得快要发狂了。
他那么美的小媳妇,他千辛万苦地想要留到她及笄的时候再行房,可没想到却是便宜了别人。
凌枝莫名怀孕后就疯了,他娘将凌枝给赶出了家门,那个时候他也不想见到凌枝,怕见一次,他就忍不住想要掐死她一次。
可现在他想通了,既然凌枝已经不疯了,而且还有钱盖了房子,刘坤龙觉得他可以原谅她,只要凌枝嫁给他,安心地给他生孩子,他可以对那两个野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放心,娘会想办法的。”
富财婶扶着刘坤龙躺下,这个时候她也只能这样安慰儿子。
刘坤龙闭上了眼,脑中浮现出凌枝少女时的模样,她身姿窈窕,芙蓉粉面,那么美,又那么柔弱,如今已经过了几年,是不是越发有女人的韵味了。
这样想着,刘坤龙便不觉全身发热,身体躁动。
富财婶刚放下了门帘,便听到身后屋里传来的沉重喘息声,她眉头一皱,忍不住在心里低咒一声:招惹了那个小妖孽,真是作孽!
——
凌枝是一个专注力很强的人,从前学医时如此,如今学武亦然。
倒是凌果果经常偷懒,在萧墨云看不到的地方,端盘水果坐在一旁看着她娘扎马步,间或还喂上一颗葡萄到凌枝嘴里。
凌枝哭笑不得。
这些日子她也有带自己研制出的那几款新品给凌果果看,母女俩凑一起,将这些成品拆解、分类,再重新融合,凌果果玩得不亦乐乎,显然她对这些很感兴趣。
因材施教,在凌果果身上倒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父王来了。”
凌枝耳力过人,而且萧府别院里人少,她已经能够分辨他们的脚步声。
“什么?!”
凌果果一惊,赶忙将嘴里的葡萄咽了下去,又手忙脚乱地藏好了果盘,理理衣袍,在凌枝身旁也扎起了马步。
别说,那一脸认真严肃甚至累到快要憋汗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真真演技派!
萧墨云缓步而来,一身五爪莽袍穿在他身上,气势斐然,清隽的眉眼似乎永远冷淡无波,连凌枝都很少看到他有情绪波动,除了她惹他生气的时候。
“今天就到这里,你们陪我去参加一个赏花宴。”
萧墨云看着这一大一小用力扎马步的模样,不由肯定地点了点头,没有笨学生,只有懒学生。
“我们?”
凌枝愣了愣,指了指凌果果,又指了指她自己。
“我让侍女给你们备好了衣服首饰。”
萧墨云见凌枝似要开口拒绝,不由沉吟道:“那日之事,或许在吴知县的赏花宴上会见分晓。”
凌枝抿了抿唇。
那日之事,自然就是指那个在知县衙门大牢里,自尽而亡的蒙面男子,背后主谋仍然没有查到,就仿佛有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跳出来咬上她一口。
凌枝点头答应,“好,我去。”
凌果果眨眨眼,看看父王,又看看自己的娘亲,那日,有什么不可言说之事?
“哎呦!!”
凌果果刚一转身,不料踩在了地上的葡萄皮上,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就是一个仰倒。
“小心!”
凌枝和萧墨云同时动了。
凌枝离得近,伸手就勾住了凌果果,一个转身,顺势把她往怀里一带。
萧墨云的手也已经搂了过来,却没想到抱住的不是自家儿子,而是凌枝纤细的腰身,那腰虽细,却透着一股韧劲,根本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妇人。
发间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像是桂花的香气,萧墨云低头看去,凌枝的头发很顺滑,不似京城贵女们抹的那种头油,就是透着一种很清爽的桂花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干净整洁,赏心悦目。
“王爷?”
凌枝动了动,却发现萧墨云的手箍得很紧,她的背紧紧地靠在他的胸膛,能够感觉到男人的怀抱很宽阔,也很有力量,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抱歉。”
萧墨云神情一怔,赶忙放开凌枝往后退开一步,清冷自持地端然站着,仿佛刚才伸手搂人的并不是他。
只是怀中骤然失去的温软,让他的心头不自觉地滑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但低垂的眸光不经意扫过地上零乱吐掉的葡萄皮,萧墨云的面色不禁沉了沉。
“父王,我就是想吃葡萄了。”
凌果果可怜兮兮地探出头来,躲在她娘身后不敢直面她爹冷沉的目光。
凌枝的脸也微微有些发烫,吃葡萄她也有份。
“下不为例。”
萧墨云看看凌果果,再看看凌枝,这一瞬间,他竟然发现俩人的神情有几分相似,甚至那偷吃葡萄被人捉到后的窘迫也如出一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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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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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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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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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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