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微微凌乱地垂在额前,看起来,倒是没有平日的那种凌厉和冷酷。
见小女人主动来找他,厉慕承挑了挑眉,问:“怎么?不怕别人看见了?”
“我只是想来提醒你,不要与厉太太为敌。”许如清凝重地说:“其实她娘家在厉氏的根基也挺深的,她已经有了针对你的打算。你要小心一点,一定要小心。”
厉慕承的心情莫名愉悦了些,他将她拉进门,又将人摁在了门板上。
“小东西,你在担心我,嗯?”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语气柔和了很多。
许如清无措地避开他的目光,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是厉雪姿把我手烫伤的?”
“听佣人说的。”
厉慕承拉过她的手,白皙的皮肤红了一片。
他眉宇间揉进一抹心疼,语气里透着几分霸道:“以后,只能给我一个人做饭。任何人要你做饭,都拒绝,知不知道?”
许如清心跳一滞,莫名的情绪在心里涌动着,只觉得又回到了那时候,他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不愿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她感动得想哭,鼻尖红红的,“嗯,知道了。”
这时,厉慕承发现她手腕光秃秃的,“那天送你的手链不是让你戴着吗?”
如清每当看到那条钻石手链,就会觉得是自己卖身换来的。想想自己被靳乾占有过,她就觉得恶心。
可她不想惹厉慕承不满,便道:“那条手链太贵了,不适合天天带。”
厉慕承眼底划过明显的不悦,反正是送给她的,戴不戴,随便她!
……
厉慕承在书房里工作了一天,傍晚时分,让许如清去给他泡杯咖啡来。
然而,许如清泡完咖啡路过客厅的时候,却听见厉太太母女在跟厉宏峰告黑状。
她连忙停住脚步,不免为厉慕承担心起来。
厉夫人将今早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跟丈夫复述了一遍。
再加上厉雪姿的事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厉宏峰对她的气也没有那么多了。
现在,厉雪姿把自己的手亮给厉宏峰看,哭丧着脸道:“爸,厉慕承太过分了,你看他故意把咖啡泼在我手上。”
厉宏峰蹙了蹙眉,看着女儿被烫伤的手,冷声道:“我上去找他谈谈。”
目的达到了,厉夫人和厉雪姿回到了房间。
许如清实在是不放心,万一厉宏峰真的怪罪厉慕承,或者是惩罚他,她一定要出来为他作证。
毕竟,厉慕承拥有今天的一切,应该也不容易。
她不想他为了她,把这一切都失去。
如清走到书房门口停下脚步,正想敲门,里面的对话随之传进了她耳里。
厉慕承的声音肆意,透着一股漫不经心,“晚上的事,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老婆和女儿是什么德行,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厉宏峰无奈地说:“慕承,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母亲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你不要总是把雪姿和她妈妈当作假想敌,我们现在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你懂不懂?”
厉慕承觉得好笑,父亲和儿子的关系,居然能比喻成一个战壕的战友?
“我妈当年到底是被谁害死的,我早晚会查清楚,不需要你来替她开脱。还有,我们充其量也就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有我在,厉家才能到你手里。所以,别在我面前装什么严父,我恶心!”wWW.ΧìǔΜЬ.CǒΜ
厉慕承一字一句不留任何余地,门外的许如清听得也是心惊肉跳。
她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谁,敢和厉宏峰这样说话。
既然,厉慕承没有吃亏,她也就放心了。
正准备离开,里面厉宏峰的声音却让她生生地停住脚步,继续听了下去。
“好好好,我们暂时先不讨论这件事。”厉宏峰严肃地看着他,道:“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在国外的那个女人和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如清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硬地站在门口,脑子嗡嗡作响。
原来,厉慕承在国外,已经有了其他女人,就连儿子都有了。
只听厉慕承声音突然提了起来,“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但我劝你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调查,若是她和孩子出了任何问题,我不会放过你。就算是整个厉家,我也会让它陪葬!你听清楚了?”
厉宏峰大惊失色,震惊于厉慕承刚才的话,那种横扫一切,又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气势。
其实夫人说得没错,厉慕承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狼,一回来,就带着恨和狠。
若不是自己子嗣稀少,几个弟弟又虎视眈眈地盯着这继承人的位置,他怎么都不会把厉慕承请回来。
厉宏峰克制着内心的愤怒,道:“厉家刚对外宣布你的存在,多少媒体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你。若是在这个时候曝出了你有私生子的传闻,你的名誉就算完了,我们这一房便没有了任何希望。你两个叔叔都不是吃素的,我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你懂不懂?”
“说完了?”
厉慕承随意靠在落地窗前,点了一只烟,像是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嘲讽地说:“可是怎么办呢?我做不到父亲您这么狠,明知道自己在外有儿子,却可以装作没有,二十年来不闻不问。我的儿子,我会好好养,至少,不会让他们母子自生自灭毕竟。毕竟,这是自己犯下的错,自己造下的孽,不是吗?”
“你!”
厉宏峰现在真不觉得自己是个当爹的,这哪里是儿子对老子的态度?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从小他没有教养过厉慕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门外的许如清眼圈通红,她紧紧捂着嘴巴,才没让那颗心跳出来。
他真的已经有了孩子,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她居然不知廉耻地跟他上了床,她甚至还因为他三番四次的保护,又产生了那种不切实际的肖想。
许如清自嘲地勾起唇角,眼泪不知不觉的就落了下来。
真是太天真了!太傻了!
默默地离开,如清将夜宵放回厨房,回到了卧室。
满脑子都是他们曾经的幸福,满脑子都是厉慕承对另一个女人温柔的模样。
她将自己蜷缩在床上,像一只孤独的小兽,默默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
另一边,厉慕承将厉宏峰气走之后,手机来了视频。
看到视频上闪动的头像,他嘴角才扬起了一丝弧度。
接通之后,一个2岁多的小男孩儿一边哭,一边咿咿呀呀地告状,“慕承叔叔,安安不想上幼儿园了。呜呜呜,他们说安安没有爸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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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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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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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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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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