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赆刚从门外进来就看到那个坐在窗边的小背影。
小家伙身上穿着病号服,正坐在高凳子上,晃悠着一双小短腿,兴致勃勃的看着窗外。
他走过去站在夏桉的身后,终于看清楚了外面的景色。
夕阳下,几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草坪上踢球,橘黄色的光落在他们稚嫩的脸蛋上,焕发蓬勃生机。
如同一棵棵茁壮成长的小树苗。
突然,夏桉扭过头来,一脸真切的望着他,那乌黑的眼珠,就像是刚浸了水的葡萄,泛着水光。
“是不是我马上也能像他们一样做个健康的小孩了?”
他奶音软糯,带着一些鼻音,眼尾红红的,应该是偷偷哭过。
秦赆喉咙一热,心底升起一股温情,连带着看着夏桉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温柔。
“恩,很快就能了。”
“到时候我会保护夏夏,不会让她再受你的欺负。”
他犹豫片刻,薄唇动了动:“桉桉,你妈咪她……”
“我知道妈咪不能陪我。”他撅起嘴巴,似有些委屈,又有一些失落,但很快又再次抬起头来,“没关系,我是小男子汉,妈咪不能时刻的陪着我,我也要学会自己坚强。”
秦赆很难想到,一向撒娇卖萌软性子的夏桉,原来内心也藏着一颗大孩子的心。
在来的路上,他想好了无数个哄小孩的办法,也想到了桉桉是否会哭嚷着要妈咪,但唯独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不在自己预料之中。
夏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许多。
他伸手怜爱的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这才是小男子汉嘛,不过你不要怕,明天小睿会在手术室门口等你。”
他顿了顿,喉咙发紧:“爹地也会等你平安出来的。”
“切,你想做我爹地那可不行,你欺负我妈咪,我不会认你。”
一向大大方方的夏桉突然像个小丫头别扭害羞起来,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飞快的浮现两团红晕。
“桉桉,等到你长大了,你会明白我的。”
夏桉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那样排斥他了,如今他可以触碰,虽然嘴上还是依旧如此,可秦赆能够感受到,小家伙慢慢的对他放下了戒备。
让他心甘情愿的叫爹地,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哐哐’
两声声响,一大一小齐齐的转过头去,看着门口气喘吁吁的男人。
“大,大少爷,老爷醒了。”
……
秦恒气息微弱的靠在靠枕上,双眸浑浊,如同笼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老爷,大少爷来了。”
“爸,你现在感觉咋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晃了晃头,抬起手指着忠叔挥了挥。
忠叔会意,立即退了出去。
“爸,你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吗?”
“不是夏丫头。”
“我知道,我已经抓到了那个给你下毒的人了。”
秦恒摇头,一把抓住秦赆的手,大口喘着粗气:“阿赆,我们秦家的产业,绝对不能被人夺走。”
秦赆一怔,脸上表情多有一些复杂之色。
“你是我秦恒的儿子,我很放心把秦家交给你。”
他一字一顿,吐字十分艰难。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秦恒是一个厉害的商人,他的儿子也是一个头脑聪明的商人。
偌大的家业交到秦赆的手中,他可以放心,但唯独秦赆身边的人,是他放心不下的。
一个男人,没有自己知暖知热,真正真心待他的女人,该是怎样的孤独。
“爸,你刚醒来,先好好的休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伤害你的人好过的。”
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他!
“卡啦”一声
忠叔紧张的站起身,看着面色阴翳的秦赆从屋内走出。
“大少爷。”
想起秦恒弥留之际的模样,秦赆心中一紧,双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忠叔,医生那边怎么说?”
“医生说老爷的时日不多了,他的内脏,各个器官都在不受控制的慢慢衰竭,可能一个月,也有可能一周。”
忠叔眼角逐渐湿润。
“想办法,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医生来,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都不能放弃。”
他应该享含饴弄孙之福。
忠叔痛苦的闭上眼睛,捏紧的拳头又松了紧。Χiυmъ.cοΜ
南非的kam毒液,是世界上无解的剧毒,器官衰竭,慢慢的走向故意困难,最后更是会因窒息而亡。
没人知道这是一种多么痛苦且漫长的折磨,但忠叔明白,活着的人许是更加痛苦。
米国与北国有着12小时的时间差,夏妍回到酒店房间时便累得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嗨,夏小姐,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不仅住同一家酒店,还是对门呢。”
谢靖换了一套凉爽的衬衣西装裤,放电的桃花眼笑得弯弯,整个人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花心味。
“刚睡醒?一起吃个晚餐如何?”
“不用。”
她拒绝,正准备关上门时,谢靖却突然上前一步,一只脚卡在门边,阻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这么不赏脸吗?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交个朋友,以后你要想换工作,可以来星光,我随时欢迎。”
为了勾搭这冷艳的美人,他可没有少费工夫。
花钱找人查她们的入住酒店,又费时间找关系,将她对门的住客给换走,本来想着准备美滋滋的靠近小美人的。
没曾想,对方拒绝得如此的彻底。
“星光?”
她秀眉一挑,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盗窃她人灵感冒充自己的原创作品,谢总,你们星光可不适合我。”
夏妍这番话毫不留情。
“夏小姐,你当着我的面抹黑我的招牌,难道就不怕得罪我吗?”
谢靖黑下了脸,已经有些怒意了。
原本他是瞧着夏妍气质好,生得美,代表秦氏出赛,必定也是一个厉害的制香师。
可偏偏让他没有想到,这美人浑身带刺,牙尖嘴利,扎人得很。
“得罪吗?”她眯着眼,轻勾起唇角。
下一秒抬脚踩在谢靖的脚背上,男人吃痛的收回了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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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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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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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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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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