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的喉咙里咯咯作响,只是他已经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他的喉咙上开了道婴儿嘴巴大小的口子,汩汩的血流从里面不停往外淌,很快就将地上那昂贵的地毯浸成了暗红色。
任月姬斜靠在美人榻上,伸开修长的腿,足尖抵在扶手上,那玲珑曲线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癫狂。
可惜,现在能看到这绝美画面的只有死不瞑目的张老爷,还有一个诡异的纸人。
任月姬端起装着冰镇葡萄酒的玻璃杯,上面沁出的水珠儿还在,只是晶莹的玻璃上面,溅上了几滴腥臭的血滴。
她厌恶的皱起柳眉,艳红的嘴唇轻启。
“可惜了这好酒。”
玻璃杯斜斜向下,殷红的酒液滴滴洒在地毯上,一时间分不出哪里是酒,哪里是血……
……
嫩江的大街上,到处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秋风卷过,一片尘土飞扬。
高惊雷和孙启山两人靠在路边,孙启山揉着肚子,满脸痛惜。
“哎,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一万大洋啊!”
高惊雷斜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的钱,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我是替你心疼,得……皇帝不急太监急,算是我一片好心打了水漂。”
高惊雷转过身,眼神透着股戏谑,声音却有种冷意。
“你到底是谁?”
孙启山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肉乎乎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我不是跟你说了,风水大师,赖派传人啊!”
高惊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语速缓慢却认真的说道:“风水大师?别以为我是毛头小子,刚才那壶酒,里面装着的可不是普通的软筋散!
那是调配好了的乌头牵机散!
普通人别说喝上一碗,就算是一小杯,也会立刻七窍流血立刻毙命,可你呢,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替我心疼钱!琇書蛧
张九仪教你看风水,也教你这个么?”
孙启山脸上的笑也收敛了几分,他肉乎乎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赞叹道:
“高爷你不光身手了得,医术方面的造诣也炉火纯青,闻一闻就知道下了什么药,厉害厉害。”
“少跟我扯犊子。”
高惊雷不客气的说:“你刚才喝了那碗酒,是怕我会不小心着了道吧。
从一开始你就在装疯卖傻,演的连我都信了,你到底是要干嘛?”
孙启山闻言,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恳切道:“高爷,现在还不是告诉你这些的时候,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只有好意没有恶意。”
高惊雷深深的凝视了孙启山片刻,没有再继续追问,他能感觉到,孙启山对他的确有回护之心,也是在处处照顾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他不想说,高惊雷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见高惊雷不出声,孙启山又笑了起来,只是他这次的笑容,多了几分欣慰,就像是长辈看到出色晚辈的那种开心与骄傲。
“高爷,别急,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这些。”
“哼,装神弄鬼。”
高惊雷撇过头,看着远处熙攘的人群。
“不过高爷,话说回来,张家这事儿……你就真不管了?”
高惊雷嘴角弯起,露出一抹稍显冰冷的笑意。
看见高惊雷的神情,孙启山怔了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畅快又豪迈,周围人都好奇的望过来,不知这胖子发了什么疯。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张远之和张佩儿,带着那些被高惊雷打的浑身是伤的家丁护院们去了医馆,等包扎完毕,已经是傍晚时分。
这些家丁就算手筋接好,以后也会落下残疾,肯定不会像往日一样灵便。
护院头子李师傅更惨,一只胳膊直接废了,相当于一身的功夫废了一半去。
可他们心里却没有多少伤感,更多的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今天高惊雷天神下凡般的架势给他们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当时高惊雷淡金色的瞳仁丝毫不似人类,反倒像是某种上古凶兽,他们丝毫不怀疑,高惊雷会随手把他们撕成碎片。
现在能捡一条命,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李师傅甚至想要拎着点东西去祖坟祭拜祭拜,感谢祖宗庇护。
他现在想想都后怕,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就像得了失心疯,一门心思的想要弄死高惊雷。
等他清醒过来,差点吓的尿了裤子。
更别说佩儿小姐真是仁义,她给今天来参加这件事的每人一大笔钱。
还承诺张家以后一直养着他们,会给他们安排轻松的活计,只要他们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这不是废话,他们现在谁也不敢回想高惊雷那慑人的样子,只要想想,就觉得两腿打战,脑瓜子嗡嗡直响。
从燕园出来这一下午,张远之和张佩儿都没怎么说过话。
张远之板着脸,紧抿着唇,也不知在想什么。
而佩儿小姐手上一直捏着个木雕,宝贝的什么似得,片刻都不忍离手。
眼看着快到了张府,李师傅忍着胳膊疼痛,走到张远之身边,小心翼翼的问:“大少,咱们回去……怎么跟老爷说啊?”
张远之冷哼一声:“实话实说,还能怎么说?”
“可是老爷他……”
“行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张远之面色冷漠,看不出内心在想些什么。
“哎,好的,好的……”
李师傅赶忙走到一边,谨慎的不发一言。
他现在已经没了什么价值,要是再被张家赶出去,那就只能流落街头混吃等死了。
快要入冬,这日头也越来越短,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擦黑。
光线一点点消失,黑暗渐渐弥漫开来。
张府的门头点起了灯笼,在黑暗中随着风轻轻摇曳。
李师傅看着那两个晃来晃去的灯笼,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今年怎么冷的这么早?
哎,还是身子骨越来越弱了,以往过冬的时候,穿一件单衣都不觉得怎么样,以后还是抱紧了张家的大腿,过一天算一天,别在逞强斗狠了。”
李师傅心中念头百转,他望了一眼笼罩在夜色中的张府,心中突然有些奇怪。
“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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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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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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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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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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