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入血肉的声音,兵器交加的声音,混杂着大雨打在地上、房屋的声音,让躲在外面临时组成的破烂帐篷里的百姓竟感到十分的安心。
他们挑眼看去,只见城门口拦着的将士们一举一动间不顾生死,将试图跑出来的敌军斩落在地。
严孝慈双目早已赤红,双手都在无意识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他放眼看去,城北大街上,皆是血流成河的尸体。
他不由得为梁清翼竟然放松了对城北的警惕,以为城北早早就成了他们的领土,只拨了不足五千的人。m.χIùmЬ.CǒM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凌厉的风,要看就要砸到严孝慈的脊背上,突然横插出一把利剑,快速挑开了剑锋,三下两下,刺入心脏,快速抽出。
鲜血四溅。
严孝慈迅速反应过来,扭过头来,却见陌生的将士目光清明:“奉战神将军指令,前来支援!”
严孝慈瞪大了眼睛,察觉到什么不对,转头一看,还在纠缠的士兵被从另一边的城门口闯进来的将士们打得措手不及,快速占领上风。
天光已经微明。
此时城南,城门口被打开,一个男子身着紫色蟒袍,驾着棕色的骏马飞奔进入,开城门的人还没来得及问出声来,风声从耳边掠过,一眨眼,骑马的人便在眼前失了踪影。
守门侍卫睁大眼:“这……这怎么回事呢!”
同僚拍了拍守门侍卫,“应该没事,我看他方才带了个面具,身姿神似晋国战神,我曾在军营里见过他。”
守门侍卫眨了眨眼,“可现在秦国这么乱,他来做什么?插一脚吗?”
“瞎胡说什么!”同僚砸了他一脑瓜子,“插一脚他用得着单枪匹马吗?”
“也……也是啊……”
而被他们讨论的男子始终驾着马,不曾停歇,手指有力地握着缰绳,身上的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秦国皇宫中,自从箫景洛把皇帝陛下压倒了殿前,似乎胜局已经在往箫景洛身上偏移。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声音,一个黑骑将士把手中提到的人一把扔到了众人面前,身上的盔甲样式箫景洛记得,是梁国士兵。
箫景洛稍稍抬眼,往前看去,梁清翼在看到被扔到地上的人后,才怔怔然地把视线从箫景洛身上挪开。
他声音偏冷:“什么事?”
那人本以为皇宫早就成了自家陛下的地方,肆无忌惮地进来的,谁曾想还没走多远,就被巡逻的黑骑将士一把抓住,直接提到了这里。
面对此时的情境,那人头低着,半点不敢瞒着,“昨夜里,驻扎在城北的将士们被突袭了。”
——突袭。
两个字一出,所有都一惊,这突袭二字看起来简单,实则是在说明梁军是在毫无准备下被袭击的,能打胜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白衣展开手中的折扇,站在梁清翼的身后,神色淡然地笑着——他不是站在梁清翼这边,他纯粹是为了看热闹,以及跟着三火才淌入这浑水当中的。
太后悄然松了口气,面对着梁清翼,也有了些微的底气,挺起了身板来,却遭遇了三火不屑轻蔑的一眼。
“我倒想看看,突袭的将士快,还是我手中的刀剑快,直接把太后皇帝杀了,不就好了吗?”
太后面色顿时变白,下意识地去看早被吓得鼻涕眼泪一块流的小皇帝。
梁清翼扫了一眼三火,这句话只能是气话,正如箫景洛所说,他的士兵被阻拦在城北,也来不及叫更多的人,插在京城的人也被黑骑打得措手不及,通通下马。
他们准备了这么多年,最后竟帮他人做了嫁衣。
想到此,梁清翼竟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眸底确实平静无波,笑声荡在大殿,无端令人生起鸡皮疙瘩。
“梁清翼。”
箫景洛沉声唤道。
笑声戛然而止。
梁清翼眼球缓缓转动,语气平缓问道:“你要杀了我吗,洛洛?”
箫景洛攥紧缰绳,“我不会杀你。”
闻堰侧过头去看箫景洛,箫景洛面部绷得非常的紧,“作为一个帝王,野心并不是罪。”
箫景洛顿了顿,“你们离开秦国。”
“若是我不愿意呢?”梁清翼淡声问道。
箫景洛手摸到剑柄,冷冷地回视,没有让梁清翼看到她眼底微微泛起的波澜,她默了默,后说道:“我不想杀你。”
曾经,梁清翼待她好,她也助他登顶,当时身体的原主喜欢梁清翼,她也无意拆散,只是原主偏执自私,且愚蠢,才把一切搞砸,以至于她成了秦国的箫景洛。
她的灵魂不属于秦国,不属于梁国,也不属于晋国,但是她眼前却身处秦国,无论从哪层面说,护住秦国,是她必须做的。
用什么方式都行。
“说你薄情,还是重情好呢……”梁清翼喃喃道,“秦国命数已尽,不是我,也会是旁人,还是说,你宁愿是他,也不愿是我?”
箫景洛沉默了一下,“无论是谁,都一样。”
死寂顷刻。
“哈哈哈哈哈……”梁清翼陡然又大笑几声,眼角微红,“好。”
所有人震惊地看向梁清翼,便连一直被押着的赫丽娜都面露惊色,“陛下!我们好不容易才——”
梁清翼直接打断了赫丽娜,“我答应你,离开这里。”
“放了赫丽娜,叫城北的军退了吧。”
箫景洛淡淡道:“能退的了的,自然早就退了。”
梁清翼半晌才理解了这句话,低下头来,轻声笑了下,“果然是你会说的话。”
此时,日光已从云层中微微露了出来,照映在一片血红的皇宫中。
像是劫后余生。
梁清翼声势浩大的一行人,等再次从宫殿中走出来,唯剩十人不足。
那名被挟持的女子愧疚说道:“主子,那群穿着黑盔甲的士兵太过厉害了,不要命似的……”
“从你们来到了秦国,你们就应该做好了不要命的准备了。”梁清翼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女子。
女子被瞥得乖乖闭嘴。
白衣在一旁笑着道:“走吧,也甭留在这里碍着人眼了。”
梁清翼微微侧眸,看到白衣的神情,知道对方是早已预料到现在的场面,然后面色不变地移开了目光。
他看向了后面。
只有面容肃然的黑骑将士。
“走吧。”
他轻声道。
马蹄声在寂静的清晨街道上横穿,惊起了一地灰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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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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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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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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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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