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常惯例,每新到一个地方的第一天都是他出去找人的日子,若是没有,后面行医的时候再会想前来就医的百姓询问,或者再去官府问问。
出门前他就觉得左眼皮跳得厉害,不过他不信这些,也就没当回事,哪知一出客栈的门就遇上了。
他原本在街上正常的走着,突然就被一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孩抱住了大腿。
小孩不过三岁大的年纪,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一看就是从哪里捡来的,上面打满了补丁,浆洗得还算干净,头上歪歪扭扭绑着两根小编,脸上抹了几道灰,唯有一双眼睛清亮明澈,顾南封一看就觉得熟悉。
“大哥哥,大哥哥,我想吃糖葫芦,你给我买好不好?”
眼前这个孩子几乎就是缩小版的六兮!顾南封一下子激动起来,他一把抱起孩子,“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谁?快把我妹妹放下!”
就在这时,突然又窜出了一个十几岁左右的少年,差不多和小孩样的打扮,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着急过来要将小孩从顾南封手里接过来。
顾南封警惕的看着来人,“你说她是你妹妹?你有何证据?”
见顾南封不仅不把小孩还给他,还将小孩抱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少年气极反笑,“她是我妹妹还需要什么证据?”朝趴在顾南封肩头的小孩唤道
“小小,还不赶紧下来,我把糖葫芦买来了,一转眼你就不见了,跑到不知道什么人身边,若是被人拐走了,我可不去找你!”
小孩一点不认生的趴在顾南封肩头,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少年手里的糖葫芦,也不在意少年嘴里威胁的语气,嘴巴一撅道:“大哥哥是好人,他才不会拐我呢!”
“你把糖葫芦给我吃!”
今儿一上街,小小就看见挑着担子买糖葫芦的老爷爷,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诱人得很,她嘴里含着手指头非要吃,少年兜里哪里有钱,又哄不住小小,眼看小小就要在地上撒泼打滚,少年无奈的厚着脸皮朝老爷爷走过去,打算想法子弄一串来。
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贪吃的小孩子来老爷爷这儿赊账想要吃糖葫芦的,少年嘴皮子说破了,才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拿下来押在那儿,拿着糖葫芦一转身却不见了小小的身影。
出来一看,就见一个男人一把抱住了小小,少年心里又气又急,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过来。
“你下来我就给你吃,”小小的脾气犟,少年拿她没辙,看身形,他又打不过顾南封,只好先哄着小小下来,把人护在自己身后才是。
小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还是糖葫芦对她的吸引更大一些,挣扎着想要从顾南封身上下去。
这一来一回间,顾南封也算是看清楚了小小和少年确是认识的,既然确认了小孩就是六兮的女儿,他当然不会放任小孩跟着少年离开。
“原来你叫小小,”顾南封将小小放下来,小小一沾地就朝少年走去,少年将糖葫芦递给她,自然的牵起了小小的手,冷冷的瞪了顾南封一眼。
“既然是小小先来招惹的你,此事就算作罢,别让我再看见你第二次!”
小小就算是年纪小,也能看出来生得好看,平日里少年对小小是诸多保护,只要一出门就把小小的脸上抹花,但还是架不住有不怀好意的人接近小小,少年俨然是把顾南封当成了那一类人,因此并未对顾南封有什么好脸色。
顾南封看着小小举着糖葫芦吃得高兴,一点都没在意起自己的存在来,心里还有些许的失落,转过来对少年正色道。
“你不用这样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顾南封想了想,既然少年现在是照顾小小的人,两人明显就是一对兄妹关系,他若想带走小小显然不太容易。
“我是一名医者,就住在悦来楼里,明日就会在附近摆摊行医,你大可以放心,”少年的戒备心很强,为了能尽快让少年不对自己抱有敌意,顾南封想了想,首先将自己的职业说了出来。
治病救人的大夫向来是受人尊敬的,少年一听顾南封是个大夫,脸上戒备的神情松懈了一点,但还是皱眉问道
“那你有什么事吗?我们都没钱,有事情也不要找我们帮忙,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顾南封也明白戒备心强是好事,特别是他们这种一看就是生活得不太好的,他也不恼,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直接跟你明说了吧,”
他看了看小小,“小小长得跟我朋友失踪的孩子一模一样,所以我刚才看见她才觉得眼熟,不知小小右手腕处可有一颗红痣?”
当初六兮的孩子出生时,他就陪在六兮身边,孩子右手腕的红痣还是他发现的。
小小的右手腕出确实有一颗红痣,少年心里想着,抬眼上上下下将顾南封打量了好几眼,顾南封大大方方的任由少年打量,。
“我可是说对了?想来小小也不是你的亲妹妹,所以小小就是我朋友的女儿,我要带她走!”
“你要带他走?”、
少年立时情绪激动起来,也不再管顾南封,拉着小小转身就离去,刚认识的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说的特征也能跟小小对得上,但他怎么可能会让小小跟着男人走?
见少年要走,顾南封心里暗自悔恨自己把话说得太快,一边将人拦住,软了语气道:“你先别这样着急走啊,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小小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顾南封,“你认识我的家人吗?”
少年可以不在乎顾南封说了些什么,但他不能不在意小小,见小小出声,心里的酸涩立时蔓延上来。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小小都会问一遍娘亲和爹爹在哪里,少年答不上来,只说他和小小跟家人走散了,小小便信以为真。
走在路上看见别的小孩都有父母牵着抱着,小小渴望又失落的眼神少年一辈子都忘不了。
“对!”顾南封摸了摸小小的脑袋对柔声笑道:“我不仅认识你的家人,我还和你母亲很熟,你母亲一直在着急找你,小小,跟叔叔回家好不好?”
“好啊好啊,”一听说自己能回家,小小很高兴的拉着少年的手对顾南封兴奋的道:“我和小天哥哥一直都想回家呢,大哥哥你现在就带我们回家吧!”
“好,叔叔带你回家!”
小天看着小小兴奋的样子,脸上的酸楚一闪而过,软了态度下来。顾南封牵起小小的手,对小天道:“这样吧,我先带你们回客栈收拾一下安定下来,具体的事情再说,如何?”
小天本来就是带着小小在这青山城里四处讨生活,日常打着零工挣点钱,或是带着小小乞讨,居无定所。
悦来楼他是知道的,青山城里最大的客栈,人来人往的,若是有什么不对的,他立时就能带小小走,打定主意,小天也就同意了顾南封的话。
知道马上就能看见自己的家人了,小小兴奋得拉着顾南封的手不停的问,
“大哥哥…”
“叫叔叔!”
“哦,叔叔,我爹爹和娘亲长什么样子啊,他们怎么一直不来找我?我都等了他们好久的…”
提起这个,原本活泼的小小立时萎靡了下来,几乎是快要哭出来,虽然才三岁,但流浪乞讨的生活已经让小小能感受到基本的人情冷暖,心里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在街上被父母牵着走的小孩。
小天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小子,能让他和小小吃饱饭,在青城山里能养活他和小小两人活下来,就已经是非常的不容易了,多的他确实也做不到。m.χIùmЬ.CǒM
顾南封心疼的抱起小小将人靠在自己怀里安慰道:“小小不哭啊,你爹娘一直在找你,不过是没有找到你罢了,他们都很爱你的,特别是你母亲几乎天天都在念叨你…”
一边安慰小小,逗小小开心,顾南封带着小天很快就返回了悦来楼。
“师父回来了!”
南瑶是最先听到上楼的声音的,咚咚的跑去开门,就见顾南封抱着个小人站在外面,瞪大了眼睛好奇道:“师父,她是谁啊?”
抱着小小踏进门来,身后跟着的小天戒备的看着房间里的众人,见只有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和两姐妹,心情的石头落了一半。
只要不是骗子就好,都是些老人小孩,没什么战斗力。
小天心里想着,挨着顾南封放下来的小小坐在一起,抓着小小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无意识的缓解自己紧张又尴尬的情绪。
小小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南瑶,歪着脑袋道:“我是小小,叔叔说能带我回家,我就跟着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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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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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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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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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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