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语气有些怀念:“这道汤还是要店老板来做最好吃,可他前几年去世了,这道汤的味道也已经大不如前。”
宋寒蝉淡笑着听她说话,并不接话,温婉找她肯定不是聊鸡汤好不好喝这种事,她只需要静静等待就行。
很自然的,话题带到了她身上,像是关切:“你怀孕的时候,都喜欢吃些什么?”
宋寒蝉沉默了片刻,回答:“我怀孕的时候一直在昏迷,植物人状态。”
温婉柔柔地看着她,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温和的老太太,说话也是文文弱弱的,语气像是满含怜惜:“你受伤的事我知道,我还去医院看过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真是受苦了。”
宋寒蝉思绪发散开,倒是想起了别的事。
那时候她刚苏醒,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其中有道鸡肉粥跟这道汤味道相似,甚至要更好,难得她吃了一个月也没有腻。
温婉说起这个,是想提醒她什么吗?
难道……她侧过头去,瞥了许清和一眼,他神色冷淡,看不出情绪。
哪怕他们都压着嗓子说话,小葡萄还是醒了。
看到许清和还在,他很高兴,张开手要抱抱,叽叽咕咕地撒娇:“叭叭,痛痛。”
许清和脸色柔和下来,把他抱在怀里哄:“不痛不痛,打了针就不痛了。”
小葡萄拽住父亲的衣袖,乌黑的眸子看着他,天真无邪地说:“玩,不走。”
宋寒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心酸地别过眼去。
平时许清和也会来看小葡萄,但都待不了多久,常常他睡一觉起来,许清和就走了,他看不到父亲,会失望难过,但也没吵闹过,真不像个才一岁多的孩子。
今天可能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醒来后就要爸爸,她只能给许清和打电话,没想到他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就赶了过来,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跟她搬到同一个小区了。
许清和到了后,直接带小葡萄去了医院,小葡萄也格外依赖许清和,打针的时候一直让父亲抱着,想睡觉也不敢睡,睡一下醒一下,最后撑不住才睡了过去。
所以他刚醒来时发现许清和还在,才会这么高兴吧。
温婉注意力被孩子吸引过去,小葡萄看到陌生人向来是不怕的,他眼睛弯弯地对她笑,阳光又美好,冰雪都能融化,温婉眼角眉梢满是温柔,摸摸他的头发:“好乖。”
林正则冷着脸,姿态僵硬地站在一旁,仿佛没有一丝兴趣,温婉抬头看他一眼,嗔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过来看看你曾孙呀。”
他这才缓步过来看了看,跟小葡萄对视一眼,小孩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笑容,他也控制不住地勾了勾嘴角,然后神情又是一肃,看向许清和:“小名叫小葡萄,大名叫什么?”
“宋珵,取美玉的意思。”
听到许清和的回答,宋寒蝉心猛地一跳,眼角余光飞速瞟了林正则和温婉一眼,他们神色未变,眼神依然放在孩子身上,她微微松了口气。
临别时,温婉把随身戴着的玉佩塞在小葡萄手里,慈眉笑目的弥勒佛,翠玉温润,光泽剔透,即便宋寒蝉不懂玉,也能看出它的价值连城。
她深知这世上的事情,向来是得到什么,必须会付出些什么,这玉当然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连忙推辞。
温婉看着她,温和又不容易拒绝地说:“不要多想,就是个小东西。”
小葡萄小手捏着玉佩玩儿,小孩不懂这么多,脸上只得到新玩具的开心。
等林正则和温婉走后,他们也打道回府。
宋寒蝉坐在车后排,一直没说话,她有点摸不透老太太的意思。
既然大家都在p城,总是有可能会碰到,她早就想过相遇的情景,而今天这出跟她设想的完全不同。
没有抢孩子的戏码,也没有言语羞辱,就连砸钱让她滚的剧本都没有。
就是普普通通吃了顿饭,聊了些有的没的,没头没尾地给块玉,就结束了?
难道是许清和的存在,限制了他们的发挥?
“不用在意他们。”许清和开着车,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宋寒蝉下意识反驳:“谁在意啊。”
“不在意就好,我们两个人的事,他们怎么想的不重要。”
“我和你之间也没有事。”
“嗯,只是我单方面在追求你。”
“乱说什么!不要你追求!”宋寒蝉先是脸一红,反应过来后又很生气。
许清和不说话。
她锲而不舍,咄咄逼人:“听到没有,我不会答应你的!”
红灯,车停了,许清和回头淡淡地看她,眸色深沉如海,情绪如浪翻涌,一个不慎就能溺毙在他眼神里:“你怕了吗?”
宋寒蝉触到他的视线就怂了,气势陡然一弱,扭头看向窗外,还死要面子地嘁了一声:“谁怕啊。”
他笑:“那就好。”
温婉笑意盈盈的样子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宋寒蝉心烦意乱,还是觉得不安:“老太太给小葡萄的这块玉佩,不会是你们家的传家宝之类的?”
“传家宝倒不至于,不过确实是代代相传。”许清和淡淡地说:“这玉是高僧开过光的,有护身符的意思,一直是我母亲戴着,后来她跟我父亲私奔前,把玉佩留在家里了。”
宋寒蝉听得认真,他却突然话锋一转:“车后座旁边收纳箱里有矿泉水。”
啊?矿泉水?宋寒蝉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以为他要喝水,摸出一瓶水递给他,他接过去拧开瓶盖,又递回给她。
“???”啥意思,她抬眼瞅他,狐狸眼里一片茫然。
许清和笑了,目光温柔,落在她嫣红的唇上:“喝点水吧。”
往哪看了?宋寒蝉被他盯的有些别扭,低头无意识的抿了抿嘴唇,嘴唇扯的有点疼,她这才察觉到口干,也不矫情,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绿灯亮了,他转过头去开车,车子重新启动。
这么一打岔,之前的话题断了,宋寒蝉好几次话到了嗓子眼又咽了回去,有些泄气。
“别害怕,小葡萄在你身边,谁都抢不走。说了叫宋珵,那就是宋珵。”ωωω.χΙυΜЬ.Cǒm
宋寒蝉一愣,看向他。
男人目光笔直地看着路前方,专注地开车,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却轻易地看穿她内心的挣扎和不安。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许清和这个人很矛盾,他有时候真的很敏锐,她什么都没说,他却全都明白;有时候又很迟钝,她从前喜欢他的时候,日日告白,可他总是不信,无动于衷。
……
一个多月后,到了九月开学季,宋寒蝉重新回到了p大。
她休学两年,以前的同学读研的读研,毕业的毕业。换了一批同学一个都不认识,她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反正之前也没有朋友,只跟裴安熟一点。
但宋寒蝉天生就是发光体,人群的焦点,更别说她之前还是娱乐圈顶流,要不是许清和一直压着她的各种消息,她应该又要上热搜了。
上了几天课后,宋寒蝉觉得这届的同学太难带了太热情了,像潮水一般,前赴后继的扑上来跟她搭讪。
“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同学,你演技那么好,来我们话剧社吗?”
“同学,来我们啦啦队吧,你要是亲自跳啦啦操,我们系篮球队肯定所向披靡。”
宋寒蝉冷着脸:“不吃,不演,不跳!”
少年少女们丝毫不受挫,齐齐惊呼:“又酷又飒,爱了爱了!”
宋寒蝉:“……”
她看起来难道像很好相处的样子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
宋寒蝉好不容易才重回校园,当然是以好好读书为目的,别的任何校园活动都不感兴趣,大家问了几次,发现她是真的没兴趣,渐渐也减少了对她的关注度。
然后很偶然的一天,她交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同性朋友,风雨。
那天,她刚下课,走在路上突然被一个娇小的女生拦住,她背着很大的画板,几乎跟她一样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故作深沉地说:“朋友,免费画像要不要?”
她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暼她一眼:“不要。”
娇小女生“嘭”地一声扔下画板,拖住她的手哀嚎:“小姐姐,让我给你画张画吧,求求你了。”
宋寒蝉很想动手,看了她娇小的体型还是忍了下来,最后耐不住她死缠烂打,让她画了一张画,画的最基础的素描,她看不出好坏只觉得确实像。
画中女孩微微上翘的狐狸眼,这样勾人的眼型,却不显一丝妩媚而是带着几分凉薄,一眼就抓住了她的神韵。
女生把图送给了宋寒蝉,并自我介绍是影视动画学院的大三学生,叫风雨,希望能跟她做朋友,还强行要加她的微信。
宋寒蝉急着脱身去接小葡萄,就让她加了。
风雨是自来熟的性格,直爽豪迈又大条,不知哪里对了宋寒蝉的口味。
总之,两人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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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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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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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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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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