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小雨,不知不觉停了,寒风簌簌吹过,阴郁又清冷。wWW.ΧìǔΜЬ.CǒΜ
许清和神情恍惚地刚走出单元楼,就听到头顶远远传来一声呼喊:“许清和!”
他脚步一顿,抬头。
宋寒蝉孤零零地站在阳台上,低头看他,穿着一件红色的纱裙,裙摆被风扬起,勾勒出她纤细单薄的身体,影影绰绰,美的惊人。
一头长长的黑发也被风吹起,发丝胡乱地打在她白皙精致的小脸上,凌乱又凄美,她哀求道:“许清和,别去,别去见她好不好?”
隔着三层楼高的距离,她的声音被风吹的支离破碎,断断续续不太真切的传到许清和的耳朵里。
清脆的嗓音被莫名地情绪包裹着,让人尝出了一丝痛意,许清和有一瞬间的恍惚,下意识就想答应她:好,我不见她,你别难过。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他很快清醒,淡淡地说:“乖,别闹了。”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哄小孩一般的漫不经心,宋寒蝉眼眶瞬间红了。
他还是这样!
从未拿她当过女人看!
她在许清和心里,永远还是三年前那个犹如丧家之犬的可怜小孩,哪怕她如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貌美惊人。
修剪得圆润光滑的指甲狠狠嵌进白嫩的掌心,宋寒蝉心里仿佛破了个大洞,有风猎猎穿过,又凉又痛。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这几年是她陪着他,朝夕相伴,明明他们才是一类人,为什么叶佳怡一回来,她就一败涂地。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比不过叶佳怡?!”她神色绝望。
关叶佳怡什么事?许清和皱了皱眉。
寒风刺骨,宋寒蝉觉得冷,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她咬了咬唇,忽然笑了:“许清和,你今晚不可能见到她了。”
她跳了下去。
那么突然地,毫无征兆地跳了下去,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往下坠。
许清和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铺天盖地的恐惧和愤怒瞬间将他淹没。
宋寒蝉不是真的要以身殉情。
三楼不算太高,楼下又是一片柔软的草地,加上这几天刚下了雨,土壤湿润地质疏松,她跳的时候还特意找了一个比较安全着地的角度。
她运动神经从小就很好,跳下去她最多受点伤,但许清和今晚却别想走。
天时地利,她把一切都计算地很完美。
但唯独漏算了人心。
宋寒蝉万万没想到,许清和居然会不顾死活的冲过来接她。
在下坠力道的冲击下,两人并没有按照预期那样跌在草地上,冲击力导致角度歪了许多,她的脑袋磕在花坛边的尖角上,身体则重重砸在许清和身上。
宋寒蝉脑子嗡嗡作响。
头上传来一阵尖锐地疼痛,温热粘稠的血液从伤口溢出,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许清和,你怎么样?”她又害怕又心慌,挣扎着想从他身上挪开。
许清和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臂使不上力气,肯定是断了,全身像被车子碾压过一样痛得动弹不得。
他咳嗽几声,嘴里涌出一大股鲜血,妖冶的红色,带着不祥的气息。
宋寒蝉瞬间僵住,不敢再动,她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声喊:“许清和……”
许清和闭了闭眼睛,努力甩掉眼前飞舞的小黑影,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宋寒蝉白皙的小脸上满是血污,他又气又怒:“宋寒蝉,这么高你也敢跳?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再也没见过比她更无法无天的小孩,可他还偏偏对她总是狠不下心。
宋寒蝉哽咽一声,咬着唇不敢哭。
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明明只是想让许清和别走。
她不是想害死他,不想的。
小姑娘要哭不哭的模样,看得许清和心里发酸,他喘口气,断断续续道:“你别怕,听我说,我现在动不了,我手机放在衣服口袋里,你拿出来,打120。”
宋寒蝉去摸他的口袋,手却哆嗦地厉害,半天拿不出来,语无伦次道:“许清和,拿不出来,拿不出来怎么办……”
“别着急,慢慢来,我陪着你,别怕。”许清和声音低哑沉稳,像是一针定心剂。
手机终于拿了出来。
宋寒蝉欣喜若狂。
下一秒,表情僵住,如坠冰窟。
手机屏幕被摔碎裂开,漆黑的一条碎痕,像死神黝黑的镰刀。
“手机坏了,开不了机,为什么开不了机,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你会被我害死的。”宋寒蝉终于崩不住了,嚎啕大哭,纤细的身子都在发抖。
她趴在许清和身上,看得很清楚。
他瞳孔已经渐渐开始涣散,意识也陷入了半昏迷中,嘴角还在不停的流血——那是内脏受损的表现。
许清和伤得很重,比她要严重得多。
他咳嗽两声,又吐出几口血:“别哭,没关系,你去找人,找人来帮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响。
“许清和?”宋寒蝉害怕地喊了一声。
寒风拂过漆黑幽静的冬夜,没有人回答她。
失去了精神支柱,她的精神也迅速萎靡下去,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她半晕半醒的呢喃着:“许清和,对不起,对不起,如果重新来一次……”
宋寒蝉意识彻底坠入黑暗之前,看到原本乌黑低沉的天空,突然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流火无声地划过。
紧接着一颗又一颗,接二连三的流星雨纷纷落下,像绚烂的烟火,光芒四起,点燃了整片天空。
听说人在濒死前,脑子里走马灯般闪过的片段,都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没想到她的人生,却是以一场盛大的流星雨作为谢幕。
她一生坎坷,一生算计,最后居然死在自己的算计之中,死的这么可笑。
明天的新闻头条会不会是年轻情侣双双跳楼殉情?
彻底晕过去的宋寒蝉没有看到,一只黑猫站在阳台的栏杆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片刻后,她脖子上挂着的七堇花项链,突然发出刺眼的光,瞬间又归于黑暗。
而地上的生死相偎的两个人,莫名消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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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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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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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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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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