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六十岁上下的男子走进包间。
正是来给潘福海祝寿的老王和老崔！
都是潘福海以前在厂子里上班时候的老同事。
“潘主任，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潘，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欢声笑语之间，纷纷奉上寿礼。
老王送的，是一柄出自名家之手的折扇，价值八九千！
老崔没送东西，号称自己女儿不知道买什么好，包了一个8888的大红包！www.xiumb.com
“你看你们，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
潘福海满面红光，赶紧请他们两个落座，询问道：“茂才和菲菲这俩孩子怎么没来？”
“茂才忙，他现在在公司升了部门副总裁，整天忙得跟头骨碌的。”
老王说道：“可比不得你家小超，无事一身轻，想干点啥就干点啥！”
“可不就是的！给人打工，都是这个样！我家菲菲也是，自从升任他们公司财务副总监之后，晚上十点之前，就没回过家！”
老崔说道：“老潘呐，我记得你女婿从中医院跳槽，去霍家药厂当研究员了吧？他那工作多清闲，正点上班正点下班。”
俩人貌似是在说好话，实则不无炫耀之嫌。
潘福海看看人家孩子，再想想自家孩子和女婿，心里那叫一个窝火，脸上差点没绷住。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一个老头子，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打个哈哈，催问道：“美玲，给志明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到？他王叔和崔叔都到了，他一个做晚辈的居然还没到，像什么话？”
“好……来了！”
潘美玲刚抄起手机，就见包间门口停下两个人，其中之一，正是老公康志明！
而另外一个……
“东庭，你怎么也来了？”
潘美玲惦记着张东庭上次去家里送的礼物，赶紧起身离座迎到门口，热情欢迎道：“快快快，里面请！”
“嫂子，我楼上有事，就不进去了！”
张东庭呵呵一笑，拍了拍康志明肩膀，说道：“一会儿你代我敬潘伯伯两杯，好吧？”
“志明，你怎么才来？快进来快进来！”
“你崔叔送了你爸一把八九千块的折扇，我家菲菲给你爸包了一个8888的大红包，你给你爸准备了什么寿礼？快拿进来给我们开开眼界！”
包间里的老王和老崔，两脸促狭，明摆着是来找优越感的。
“坏了！”
康志明脸色微变。
“什么坏了？”
潘美玲黑脸问道：“康志明，你不会忘了给咱爸准备寿礼吧？全家就指着你压王茂才和崔菲菲一头呢，你居然忘了？指望你能干点什么？”
“我那么多事，哪能记住这些？”
康志明本就不爱来，听她语气不善，当即顶了回去。
“你……”
潘美玲气得脸上肌肉一个劲抽抽。
张东庭眉梢微挑。
他有些担心，康志明一个搂不住，跟潘美玲闹翻。
气头上的人说多说少都有可能，万一说漏了大事，就不好了。
“志明，你糊涂了？前两天就准备好的寿礼，一直在我车上呢！走走走，跟我下去拿！”
张东庭呵呵一笑，说道：“嫂子稍等，我和志明去去就回。”
“东庭，幸亏有你！”
潘美玲眼神一亮，赶紧致谢。
目送他们俩离开后，重回包间，吹嘘道：“王叔，崔叔，你们别着急啊！我老公给我爸准备了一份大礼，这就送过来！”
“好啊好啊，我们等着开开眼界！”
老崔好奇问道：“跟志明一起的是谁啊？小青年看着挺精神啊！有对象了没？”
“崔叔，咋？想给你家菲菲介绍对象啊？”
潘美玲乐了，说道：“回头我给你问问！那是志明的同学，别看人家年纪轻轻，已经在一家大医院，做上了科室主任！”
“美玲，你吹牛的吧？能在大医院当科室主任的，哪个不得有四五十岁？”
老王嫌弃道：“志明那同学那么年轻，能当上副主任，都得是有过硬的关系才行！”
“要不就是那个小青年自己吹牛！”
老崔顿时兴趣缺缺，说道：“我家菲菲，一辈子不嫁，也不能嫁给这种嘴货！”
“王叔崔叔，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潘美玲辩解道：“张东庭真是……”
“你闭嘴吧！”
潘福海忍无可忍，训斥她一句，又自顾自的嘀咕道：“就凭康志明那没出息的样，能有什么厉害同学？”
不多时，康志明归来。
“老公，你给咱爸准备了什么寿礼？”
潘美玲急急火火的迎上前去，看清康志明手里拎的东西，一下傻眼了，问道：“这……这是啥？”
康志明手里拎了个黑色的塑料袋。
里面装了什么尚未可知，但这个黑塑料袋，太跌份了。
能用这玩意装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咱爸抽烟，我，我给他带了六条烟！”
康志明脸上隐隐泛红。
他倒不是觉得礼物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些烟都是张东庭临时从后备箱给他装起来的，他觉得不是自己预备的，却要当做礼物送出去，涉嫌说谎。
“你……”
潘美玲下巴差点摔地上。
“志明实在孩子，连给自己老丈人准备寿礼，都是紧着实用的来！不错不错，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老王打了个哈哈！
“老潘好福气，志明给你带了这么多烟，够你抽一阵的！”
老崔抽了一支自己带来的华子递给潘福海，说道：“来来来，先抽一支我的！”
“……”
潘福海看着眼前老崔的这支烟，差点没吐血。
老子不但上辈子造孽，生了那么没出息的一女一儿，还瞎了眼，找了康志明这么个窝囊废女婿！
给老子送烟，我没意见，你特么能不能上点心，买点上档次的？
看看他拎来的那个破塑料袋！
还六条！
六条啥烟？
十块钱一盒的那种？
“老崔，人家志明送烟来了，你还显摆你那华子干什么？尝尝志明送的！”
老王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条烟，脸上笑容接着一僵，问道：“志明，你，你这是打哪儿搞来的这种……那个……烟？”
他拿出来的那条烟，外包装特别干净利索——牛皮纸糊的纸盒子上，品名、商标什么的，一样都没有！
看着比假烟还劣质！
潘福海痛苦扶额。
姚萍一张脸黑到了耳朵根上。
潘美玲和潘自超也都耷拉下脑袋，连头都不敢抬。
只因为，康志明带来的这种烟，让他们连挖空心思往上贴金的勇气都没有！
一家人觉得，这辈子的脸，都让康志明丢尽了。
恨不能现场找个下水道口跳进去，再也不往外冒头。
“咦？”
老崔突然浑身一震。
指间夹着的那支华子，一时拿捏不住，跌进了茶杯里。
他像抢一样把老王手里那条烟夺过去，飞快的将其拆开。
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小盒仔细看了看。
牛皮纸糊的烟盒上，倒是有了内容。
但也只是用很古老的印刷体，印了一个大字：烟。
“卧槽！”
老崔拿着这盒烟，差点没蹦起来。
唰唰唰！
一桌子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老崔，怎么了？”
老王好奇问道。
“我家菲菲公司，给总督府提供家政服务。”
“她有次带队去给总督府刷马桶，干活干的好，管事的赏了一盒烟，她带回来给我，说是专供总督府一级高级官邸的烟！”
“就是……就是这种！”
老崔瞪圆眼睛看着手里的那盒烟，磕磕巴巴的说道：“这，这是你再有钱，都没地方买的好东西啊！”
“真的假的？真是好东西？”
“专供总督府一级的高级官邸？有钱都没地方买？”
“天爷呀！”
老王、姚萍、潘美玲和潘自超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潘福海猛不丁的问了一句：“老崔，你闺女菲菲公司做家政的呀？我当多高级的公司呢！”
“家政公司不是公司吗？”
老崔脸上一窘，赶紧岔开话题，追问道：“志明，你哪来这么多这种烟？”
“呃……”
康志明挠头，实话实说道：“我同学送我的！”
“啊？东庭？”
潘美玲咂舌问道：“他哪儿弄得？崔叔不是说，有钱都买不到吗？”
“我也不知道。”
康志明惭愧道：“他车上装了半后备箱这种烟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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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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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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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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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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