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他本来就没指望跟程天路、王俊峰他们重燃同学情,亲如兄弟。
二来,别人说他精神病的话,听多了之后,已经有了免疫力,很难为此上心。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今晚过来,只是为了见见康志明。
康志明怕他生气,小声劝道:“东庭,大家都是老同学,开起玩笑来,口无遮拦。咱们吃饭,不搭理他们!”
“听你的!”
张东庭笑笑,问道:“志明,你还在中医院?”
“不在了。在中医院,想要升职加薪太难了。我一农村出来的傻小子,没什么关系,熬资历的话,还不定要熬到猴年马月。去年跳槽,去了一家制药厂当研究员。”
康志明苦笑道:“看看吧,但愿能在制药厂做出点成绩。”
“上学的时候,你专业成绩年级第一,只要给你一个合适的舞台……制药厂研究员?”
张东庭心头忍不住微微一动。
长期以来,他筹谋灭掉霍家报仇,都着眼在建立自己的小圈子上。
从未认真考虑过夯实自身基础的问题。
康志明的职业提醒了他。
《岐黄医神药典》之中记载的诸多治疗方法,虽然不便传授给别人,但里面的很多药方,完全可以拿出来研究研究。
如果可以,大可做成一番事业……m.χIùmЬ.CǒM
正在心里琢磨着,就听包间门当的一声,忽然被人猛地撞开。
噔噔噔……
陆白梅踩了风火轮一样跑回来,兴冲冲的对她老公王俊峰说道:“俊峰,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你们主任!他居然也在这家餐厅!”
“什么?田魁田主任?”
王俊峰大感意外,说道:“他不是不爱来外面参加这种场合吗?”
“今天情况特殊!我问餐厅服务员打听了一下,是你们主任过生日!”
陆白梅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今年你们科室改选副主任,田主任的意见至关重要!赶上他过生日,你还不赶紧去敬杯酒?”
“对对对!田主任这人,过个生日也藏着掖着,不是赶巧了,都不知道这事!”
王俊峰蹭的一下站起来,离座就要走。
“王俊峰?”
张东庭把他叫住,追问了一句:“你在田魁手底下做事?”
“对啊!”
王俊峰愣愣神,反问道:“你认识我们田主任?”
“是。”
张东庭点点头。
他何止认识?
他还是田魁的师父呢!
“张东庭,你以前找我们主任看过病?既然认识,那就一起过去敬杯酒吧!”
王俊峰邀约道:“去了以后,态度端正点,记得多说两句好听的!”
“走吧!”
张东庭今天上午去区医院接徐亚东出院,没见到田魁。
晚上凑巧在一家餐厅,又是田魁过生日,过去打个招呼也好。
……
……
田魁不爱张罗人情世故,所以今天过生日,没想操办。
然而,他作为作为泉水城小有名气的中医,亲手教过的、间接指点过的门生弟子众多。
这些人中,有些知道他生日的,就把这事张罗了起来。
“谢谢大家给我过生日,太破费了!”
包间里,已经被大家轮番敬了两轮的田魁,脸颊泛红,晃着酒杯里最后一点福根,说道:“我酒量有限,就这些杯中酒了,好吧!”
“听您的!田老师,您过生日您最大!”
“田主任洁身自好,给我们树立了很好的榜样,我们也都别喝了,陪他喝茶吧!”
“对对对,咱们都向田老师看齐!”
桌上的人们,纷纷附和。
笃笃笃……
王俊峰和陆白梅端着酒杯敲门进来,带着谄媚的笑容,几步拱到了田魁身边。
“田主任,生日快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主任,小陆敬您一杯!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两口子一起敬酒。
“是你们两口子啊!”
田魁明显只是跟他俩面子事,举杯道:“谢谢你们!我酒量有限,咱们大家都随意……咦?”
目光,忽然在王俊峰和陆白梅的身影之间,瞅见他们背后跟着的另外一个人。
那不是……
噌!
田魁腚底下安了弹簧一样,猛地站了起来。
起势有些猛,大胯骨磕在了大圆桌上,撞得桌边几个空酒瓶子一阵乱晃,差点没倒下。
把近在咫尺的王俊峰和陆白梅两口子吓一跳。
田主任啥情况?
怎么好像吓到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田魁一改常态,豁然从他们之间穿过去,直奔背后的张东庭面前,惊喜万分的问候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无意中听说,你过生日,过来看看!”
张东庭笑呵呵的举杯道:“来,敬你一个!”
“不敢不敢!师父您老人家能来,就是小徒莫大的荣幸!”
田魁满面红光,一把抄起自己的酒杯,倒了满满一大杯,躬身跟张东庭碰了一下,说道:“谢谢师父,您随意,我干了!”
仰头,咕咚咕咚,一大杯白酒全都灌了下去。
桌上那些人的眼珠子全都直了。
田老师刚刚还说酒量有限,怎么转眼就表演了这么一出一口焖?
最最让人惊诧的是,他居然喊那个三十岁上下的小青年……“师父”!
照这么算下来,那个小青年岂不是我们这帮人的“师公”?
王俊峰和陆白梅两口子更傻眼。
田主任德高望重,在泉水城中医界小有名气。
能做他师父的,至少也该是一方名闻遐迩的名医才对!
张东庭算什么?
一个前几年身患精神病的小青年而矣!
怎么就成了田主任的师父?
况且,以田主任的年龄,都能给张东庭当爸爸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
王俊峰好不容易才合拢下巴,上前一步,忐忑不安的问道:“张……东庭,你跟我们田主任这是……”
“小王,我师父的名讳,是你随便能喊的?”
田魁变脸,狠狠瞪他一眼,提醒道:“客气点!”
“主任,东庭跟我老公是大学同学。”
陆白梅使劲给张东庭使眼色,陪笑道:“得亏今晚他们同学聚会,要不然,我们还没这个荣幸,过来给您敬酒呢!”
“啊?”
田魁一窘,赶紧说道:“师父,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您跟小王是同学,我……”
张东庭却是微微皱眉。
他早先在那边包间听得明白,王俊峰想升科室副主任,指望着田魁的意见。
这是眼见他和田魁有这层关系,才一改对他冷嘲热讽的态度,假装亲热。
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靠后?
有意思吗?
“不知者不罪!”
“今晚你是大寿星,踏踏实实的坐在这儿喝你的生日酒,杂七杂八的事情,就不要瞎琢磨了,好吧?”
“那边还有个局,我先走,回头再去找你!”
张东庭拍了拍田魁的肩膀,转身走人。
“师父,我送您!”
田魁亲自把张东庭送到门口。
回头看见王俊峰和陆白梅两口子还在桌边傻乎乎的站着,顿时黑了脸,训斥道:“还不赶紧跟着我师父?好好照顾,万一怠慢了,我可不饶你们!”
“是是是……”
王俊峰和陆白梅吓一跳,赶紧出门,去追张东庭。
田魁对张东庭的态度,让他们意识到,王俊峰的这个副主任能不能上,可能只是张东庭一句话的事。
这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早知道张东庭跟田魁有这层关系,就该把他好好供起来!
可我们倒好,非但一点没重视他,还为了讨好程天路,一个劲的戳张东庭心窝子,把人往死里得罪……
不!
不行!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挽回跟张东庭的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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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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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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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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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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