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庭说道:“他的病人出了问题,他不来?”
“关主任今天休班。”
邹逸明解释道:“关夫人今天生日,过不来。”
“病情伤情就是冲锋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给他老婆过什么生日?少过一个生日能死吗?”
张东庭毫不客气的发飙。
接着对那个小姑娘说道:“走,带我去看看你爸!”
“张主任!”
邹逸明吓一跳,说道:“您是心外的主任,看我们神经外的伤者,不好吧?”
“就是!虽然都是外科,但一个心外,一个神经外,区别大了去了!”
“术业有专攻,张主任可别不懂装懂啊!”
“伤者本来没事,万一叫你看出事来算谁的?”
几个医生和护士出言讥讽。
仔细看,正是周一晚上,跟宋岚岚一起,参加接风宴的那几个女士。
“能不能把伤者看出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
张东庭大手一挥,说道:“伤者在你们神经外住了两天,你们没给人治!谁给你们的脸说风凉话?关文虎吗?”
“你……”
那几个女士气得浑身直哆嗦。
小姑娘眼神微亮,赶紧邀请道:“张主任,您这边请。”
张东庭跟她进病房一看,暗道惭愧。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伤者家属,闹腾一场是轻的,搞不好还会把医院拆了!
青色雾气加持的目光之中,伤者情况的确亟待治理。
病号服下,有多处淤青;
鼻梁红肿高耸,内里的鼻梁骨是断的;
左眼眼角撕裂,流出土黄颜色的浓水!
至于脑部的脑震荡,反倒是最轻的症状。
“邹副主任,你们神经外怎么搞的?”
张东庭问道:“伤者这么明显的伤势,你们怎么没给人治疗呢?”
“这个……”
邹逸明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没注意。”
“一千度近视都能看见的伤势,你没注意?”
张东庭歪着脑袋问道:“邹副主任,你开什么玩笑?”
“谁给你开玩笑?”
宋岚岚自以为逮住了机会,趾高气扬的向前凑了凑;
“我们这里是神经外!”
“在神经外,我们重点关注的是伤者的大脑!”
“更何况,伤者是因脑震荡住院的,我们神经外自然重点诊治他的脑震荡!”
“至于其他伤势,都不重要!”
她嫌弃的说道:“张主任,你心外那边遇上犯了心脏病住院的病人,你会额外关注他有没有伤风感冒吗?”
“胡扯八蛋!”
“如果换了你,脑袋叫人打成脑震荡,俩腿叫人剁了,到你们神经外住院,难道只是管你脑震荡,由着两条腿出血出死呀?”
“这里是医院!”
“医院要保障的,是病人伤者的全面健康!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不是各扫门前雪!”
张东庭烦气的摆手道:“得亏你不是我心外的医生!你这样的,就该跟你爸一样,发配锅炉房!”
“你……你混蛋!”
宋岚岚当众被揭伤疤,气得嗷嗷大叫,张牙舞爪的就想上来撕张东庭。
辛明亮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住,小声提醒道:“你越闹越不得好!想捞咱爸,不能跟东庭呛着来!”
“你这个窝囊废!”
宋岚岚悲愤莫名,哭着跑走。
伤者家属,尤其是那个小姑娘,看着张东庭,却大有知音之感。
神经外科这边,怎么就没有这么知人暖心的医生呢?
“张主任息怒。”
邹逸明干咳两声,悄悄扯了扯张东庭的白大褂,耳语道:“咱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什么?
关文虎为什么不给伤者治疗的事?
张东庭眉梢微挑,点了点头。
病房门口,邹逸明一脸鬼祟。m.χIùmЬ.CǒM
“张主任,这个伤者的情况……有些特殊。”
“打伤他的人,是关主任一个朋友。”
“如果走正常诊疗流程,对伤者进行救治,别的不说,至少他鼻子上的伤,就能评上残。”
“闹到巡捕衙门那边,关主任的朋友搞不好是要坐牢的!”
“所以,关主任私下交代,不是不给伤者治,缓两天再治。”
“鼻骨柔软,多缓两天,自己就能长好九成;再加以诊治的话,不会留下鼻骨断裂的记录,也无从证实因果关系,说明是这次挨打留下的伤。”
他挤眉弄眼的说道:“所以,嘿嘿,张主任,医院行当里的这些事,您也是懂行的。睁只眼闭只眼,糊弄一下,事就过去了。您说呢?”
张东庭还真不懂这个行。
他原来在杨家巷卫生院也好,在三院急诊科也好,都是籍籍无名的小医生,最底层的那种。
这类龌龊事情,根本接触不上。
乍听邹逸明这么说,顿感豁然开朗。
关文虎好大狗胆,居然仗着懂点医术,背后操作,帮自己朋友脱罪!
他学医术就是为了干这个吗?
良心何在?
什么东西?
“邹副主任,关主任那个朋友使钱了吧?”
张东庭咧嘴笑笑,问道:“你也收了?”
“可不敢这么说!”
邹逸明吓一跳,赶紧撇清自己道:“我就是跟着吃了顿饭,哪敢收钱?”
“拿人钱财,才替人消灾!你没收钱,跟着瞎起什么哄?”
张东庭瞪他一眼,转身回到伤者病床边,问那个小姑娘道:“伤者病历呢?我开个单子,你们立刻带他去拍个片子,看看鼻子伤势如何,我再加以诊治!”
其实,不用拍片,他也知道伤者的鼻子伤势如何。
随便动动手,甚至都不用动用丹田之中的青色雾气,就能帮患者鼻骨复位。
但,邹逸明说的那些事,让他改变了主意。
伤者鼻骨受伤的事,必须得写在病历上,当做证据!
“张主任!”
邹逸明急出一脑门的汗,追过来拉住张东庭,狂使眼色,提醒道:“要不您先跟关主任通个话,商量商量?”
“他人都没来,我跟他商量什么?”
张东庭推开他的手,接过小姑娘递来的病历,唰唰唰几笔下去,就把单子开好了。
“谢谢张主任!张主任好人呐!”
小姑娘及另外几个伤者家属纷纷致谢,搀扶伤者下床。
“快去拍片子吧,尽快拿到结果,我就在……”
张东庭心头忽然一动,中途改口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一行人离开神经外科病区,直奔医院影像科。
中途,那个小姑娘单独凑到张东庭身边,不好意思的说道:“张主任,对不起!一开始我担心你跟神经外科的那些人同流合污,态度不好,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张东庭一本正经的叹息道:“都是我们医院工作没做好。”
“您是个好医生!”
小姑娘由衷的赞许。
稍稍一顿,压低声音问道:“您是怕打伤我爸的人,也买通了你们影像科,所以才跟着来的?”
好聪明的姑娘!
只是,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张东庭微微一笑,说道:“不得不防!”
到影像科,伤者有护士接着,送去拍片室。
家属不让进,但张东庭是医生,通行无阻。
他尾随其后,跟了进去。
刚拐进通往拍片室的走廊,眼前人影一晃,就有两个人挡在了他面前。
正是那两个在神经外科护士站,曾经想趁乱对伤者家属不利的人!
张东庭笑了,问道:“你们果然在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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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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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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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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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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