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寒倒戈,她在这深宫中,怕是任人宰割。
杜陌颜淡淡一笑,没什么情绪在里头,站起身来裙角触到阶梯上有种凉薄之意入体,她眼中有丝丝冰冷散开:“如此,你的任务是杀了我?”
元盛摇头,却又点头:“她要你最好是活着,但我觉得一绝后患比较好。”
杜陌颜终于还是笑起来,有种嘲笑透露出来,身形一闪已经极快的向着元盛掠去,元盛退后一步,蓄势待发的一众人一拥上前。
这些人都是暗卫出身,自然不好对付。
但对杜陌颜来说,却是没什么难度的。
她是神仙不错,依赖仙力术法不错,但她的武力能在天界站得稳,是因为剑法。
杜陌颜的剑法全靠自创,实在真正的险境中得来的硬货,无形锋利,从不知什么叫手下留情。
所以她从不轻易与人切磋,即使是鹤呈仙君,也没有见过几次杜陌颜真正的剑术。
反手银芒微晃,手中的匕首被甩开由宽变窄由短变长,匕首的锋利在这支剑上被无限放大,元盛在后方看着不知为何竟然心生不妙,杜陌颜……她起了杀心。
对自己的杀心。
抬手握着剑柄凝力扫过,鲜血滴落,杜陌颜看着这些不算陌生的面孔心底到底是有些异样,但没有仙力傍身,无法散出清醒咒,只求自保。
这宫中现下,怕是都是一样的光景。
碧波或许不想,但元盛对自己有了杀心,遑论其他人。
她旋身翻过袭来的利器,腾空后翻已极快的速度向着元盛扫去,元盛一惊,连忙呈出一道结界,剑尖抵上结界顿住,但也只是微停而已。
结界霎时出现裂痕,元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碧波只是告诉他是个神仙没错,但已经失去了仙力。
分神的瞬间是结界破碎的声音,他大惊,笛声一起想要引领暗处的人反攻,却没有回应,他打眼望去,却是一众地上挣扎的身影。
他们的手筋脚筋被杜陌颜挑断,但性命无忧。
这种速度……她真的失去仙力了吗?
杜陌颜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情,举剑就要再次施力,元盛回神举笛抵挡,剑身离的极近,但到底没有落下。
“法器?”杜陌颜挑眉,似是有些意外,收了剑迅速扯下头上的一只步摇,流苏荡漾佩环之声不绝,她指尖凝力步摇在她腕上划破,鲜血染尖后迅速射出,向着他而来。
元盛蹙眉下意识举起笛身抵挡,这次的步摇却将那笛身生生劈开。
魂魄激荡,他终于一口鲜血喷出。
“即使我现下成了凡人,你也要小心我的血才是。”杜陌颜淡淡一笑,舌尖在不算深的伤口打转一圈,血过唇间,她勾唇一笑妖娆之意扬出了十成十。
元盛暗骂一声,心道失算。
法器这种东西最怕血咒,若是此人身中的血咒很是厉害,染上法器半分就废了。
只是血咒种下的过程极其痛苦,杜陌颜又怎么会……
杜陌颜自然看出他的疑惑,心底冷笑一声自然是为了保命让师傅给种下的,为的就是若是哪日被天界暗害,手握筹码。
元盛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言笑晏晏,但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杀气,有些窒息的咬牙道:“既然落到你手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杜陌颜微微一笑,像是嘲笑不屑,但又好似什么意义都没有,半晌她坦荡荡道:“不,你要说些有用的。”
皇宫内此时是真的不甚平静,皇帝突然驾崩也就算了,竟然连选定的继承人都丢了。
众人六神无主之时,却被国师府忽然来人压下,如今都跪在大殿内一言不发。
碧波不在,位上做的也不是他们熟悉的太后,而是雅成太妃。
雅成举起茶杯抿了口茶,有人匆匆进门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眯了眯眼,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叹了口气。
碧波想和杜陌颜斗,看来是还嫩的很。
当然这也难怪,碧波为儿女私情所牵绊,而杜陌颜是难得的一身轻松。
然而雅成并不知道,这场博弈里,杜陌颜与碧波的对弈实在公平。
杜陌颜也是被情感羁绊着的人,只不过她永远比碧波清醒,认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杜陌颜她太清醒,所以能看清大局。
雅成足足思考了一刻钟的时间,看着地下大气不敢出的一众人,她做出了选择:“去,请太后。”
碧波手下的大臣站在一边听的清楚,咳嗽了一声:“太妃,此事不妥吧。”
雅成扫了他一眼,知道他手上握着皇宫内的禁军,所以才将别的臣子挡在了宫外,但这种局面从他们没有制住杜陌颜的那一刻开始,都是枉然。
她端庄的勾了勾唇角,对他傲慢的态度并不惧怕:“程将军,这宫中到底还是太后娘娘说了算,难道将军想要造反不成?”
程将军脸色一变,好大一顶帽子。
虽然他觉得碧波是有这种倾向,但即使是摊牌也不是现在。
“太妃说笑了,臣听闻太后娘娘身子劳累,怕是不能来这乾清殿了。”
雅成眼中散开一丝笑意,这个将军还没有接到消息?就算没有接到消息,算算时间也该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才对。碧波手下的人怎么都这么蠢?
“太后娘娘驾到——”
“祭祀大人到——”
程将军脸色一变,在他眼里杜陌颜一介妇孺到了也没什么,只是这祭祀……
祭祀与太后应该是不和才对!
骆寒确实是与杜陌颜一同来的,他到寿安宫的时候,看到的是杜陌颜将元盛吊在树上一阵毒打,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鞭子沾着湖中的凉水,抽在元盛的身上声音清脆。
“和我说说你们的国师大人碧波打算做什么,别让我白费力气。”
元盛抿唇不语,最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许是听见脚步声杜陌颜回眸看他,眼中聚集着散不去的戾气:“看来碧波不想兜圈子了,她应该将太子劫走了。”
骆寒点头:“不错。”
杜陌颜冷笑一声:“好啊,我在这里待的很腻了,这是给我谋反的机会呢。”
思绪回到现下的乾清殿,跪得乌压压一片人的上头,是一张精致的龙床。
其上躺着皇帝年轻的遗体。ωωω.χΙυΜЬ.Cǒm
杜陌颜没有理会旁人,走到床边挑起床帘一角微微蹙眉,皇帝脸色苍白,呈现着不可名状的病气以及……一丝不同寻常的诡异。
这样的诡异,太医院不会看不出来,只是上位者各怀心思,一时之间他们竟然都不知道要禀告给谁为好。
因着这样敏感的时期,与谁多说上一两句都等于站队。
杜陌颜放下床帘,心中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少年,下辈子莫生帝王家。
“将皇帝安置了吧……”
“且慢!”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却是卿盛与一帮大臣冲了进来,开口的正是卿盛。
边上的程将军脸色一变,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到底是朝廷命官,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
“臣等来迟,太后娘娘恕罪。”
卿盛行了一礼,便是进入正题:“臣斗胆请太后娘娘下旨彻查陛下驾崩一事。”
杜陌颜蹙了蹙眉:“怎么,你觉得皇帝驾崩另有蹊跷?”
“臣不敢,只是略觉古怪,陛下身体素来康健……”
“卿盛大人此言差矣。”队里有一官员站出,俨然是太后一党:“臣听闻陛下纵情声色多年,身体早已被掏空,何来康健一说?”
皇帝是一国之君,本来不应如此这般出言不逊,但不说昭和帝生前就是个没有实权的傀儡,就是有了实权现下已经逝去,又有什么说不得的。
左不过就是一句话,朝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向着皇帝说话的人罢了,所谓的守旧派,忠于的不是昭和帝,而是他们所谓的正统。
所以现下此景说穿了就是守旧党想借机打击国师太后两方罢了,这件事与国师脱不了关系,而一旦杜陌颜顶不住压力彻查,就要与国师争斗,到时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也好借机把握一些权利。
杜陌颜眉眼轻蹙,盯着卿盛散出一分威慑力,她慢慢道:“若是按着爱卿所言,又当如何?”
卿盛跪地:“臣有罪,恳请太后下旨验尸。”
“放肆!”杜陌颜挥手将身边案几的磨台扫了出去,砸在地上铿锵有力,让屋内的人都跪下来。
一时间气氛肃杀到极点。
骆寒站在杜陌颜身旁,没有跪下也没有说话,但他知道还是有一些人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
他们或许是国师府的人或许是守旧一派的人,他们都坚信不疑的相信自己是杜陌颜的对立面,是总掌全局的唯一可以和杜陌颜抗衡之人。
只有这几个外来者,雅成与卿盛是决计不会相信的,而碧波……以为自己掌握了杜陌颜的弱点,所以对他们做出来的戏深信不疑。
现在的局面,雅成的立场不祥,卿盛在努力完成他扶持正统的任务,但简直就是鲁莽至极,只是……这样的鲁莽他知道,全都来自于徐缈沉的劝诫。
而碧波,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内。
他抿了抿唇,在一帮期望的眼神中缓缓开口:“将陛下的遗体安葬,逝者已逝,不必如此费心了。”
卿盛脸色一变,闪过一丝杀气,骆寒眯了眯眼看来要让徐缈沉撤出来了:“卿盛大人,收押。”
无人敢求情,他们对于骆寒此人的恐惧,是自先帝时期就累积起来的,没有人再说话,就这样轻易的被谴出殿外。
昭和帝被抬下床,送入了早就打造好的棺椁内。
杜陌颜站在空荡荡的乾清殿内,呼吸有些不稳,沉吟了片刻才道:“碧波将太子劫到了何处?”
“观星台。”骆寒走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其上的伤口逐渐变小,只到慢慢消失:“怎么会伤到自己?我不是说了等我回来。”
就算杜陌颜不出手,元盛也伤不到她分毫,她身上有骆寒留下的异术结界。
杜陌颜摇头:“速战速决总是好的。”
骆寒吻了吻她的手,不再纠结此事:“我查到了异样在何处了。”
杜陌颜点头,仔细聆听,骆寒扶着她坐下:“这个成和峰,原本是有结界的,我是通过成和上仙进来的,换言之就是与你们一同合法进入的,自然不用破坏结界,但……方才结界上出现了漏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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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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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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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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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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