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九问李瑞:“公子,咱们是现在就走还是等雨停了再走?”
“现在就走吧。今天应该会放晴。”李瑞看了一眼天色。
“那我骑马在前面探路。今天咱们的行程有一段山路。”蔡九出于安全考虑,决定自己骑马在前。
早饭之后上路,没走多远,果然就转到了山路。山很陡峭,但山路倒还修得比较平整。
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跑,有些颠簸,大约跑了一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住了。
蔡九来报:“公子,因为昨夜暴雨,前面路上有土石滑落,占了半边道,咱们要小心一些,减速慢行。”
“好。”李瑞并不在意。倒是苏糖,下车查看了一下地形。
乖乖,这里地形险峻,路的右边,就是陡峭的山崖,左边,是山体。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天晴,昨夜下了一整夜暴雨,山体松散引起滑坡。幸好只是占据了三分之一的路面,马车还是可以前行的。
王瑄的马车随蔡九走在他们前面,苏糖看到王瑄的马车慢慢地经过山体滑坡的区域,安全通过。
有了前车之鉴,苏糖和李瑞乘坐的马车也缓缓前行。
在经过滑坡路段,李瑞马车的马突然一声鸣叫,脚下一滑,车子顿时失去平衡,直接往右边的山崖滚落。
“公子!”在坠落的瞬间,苏糖听到了过来接应的蔡九急促的呼喊。
然后她在车厢里摇晃翻滚,李瑞在第一时间将她搂紧,用力气撑在车厢上。
只听到“哐当”一声,车厢撞在硬物上,应该是落地了。随即他俩从车厢里震了出来。李瑞死死地护住了苏糖,她除了眩晕,并没有受伤。但苏糖看到李瑞的胳膊被变形的车厢划伤,在流血。
苏糖正在庆幸大难不死,突然,车厢似乎并没有落稳,又朝他俩滚过来,厢体巨大,李瑞搂着苏糖无处躲藏,只能打滚避开,厢体打了几个滚直接滚下悬崖,苏糖吓出一身冷汗。然而,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悬空。她低头一看,自己一半的身子在悬崖边,而身下的土石因为受压在纷纷往下掉。
“啊!”苏糖一下子失重,幸而在紧急关头李瑞一把拉住了她的右手,但是,她已经悬在半空中。
李瑞站的地方似乎也不太牢固,他使不上劲,最关键的是,他抓住苏糖的手正在不停地流血。他的手受伤了,但他死死地抓着苏糖,他的手滴下的鲜血,不停地滴落在苏糖的身上,触目惊心。
“不要松手!”李瑞咬紧牙关,想将苏糖拉上来,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琇書網
眼看他脚下的土也在松动,苏糖的手也痛得不行,眼看着坚持不住了,苏糖哭喊道:“放手!不要同归如尽。”
本来她非常害怕,可当死亡真正来临,她出奇冷静。她不要李瑞受连累,她想松开他的手。
“闭嘴!不准放弃!抓紧我!”李瑞怒吼。
本欲松手的苏糖,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抓着他的手。只见李瑞大吼一声,如有神助一般,将苏糖拉了上去,两人挤在一个狭窄的石头上,生死一线,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糖几秒之后回过神来才发现李瑞也许是刚才用力过猛,昏厥过去了。
苏糖吓得大哭:“李瑞,李瑞,你可别死啊!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她努力撕下衣裳的下摆,给他的手臂包扎止血。正当她十分无助的时候,蔡九滑下来了。
“蔡大哥,公子晕过去了。”苏糖一边哭一边摸着李瑞的脸。他不会死吧?
蔡九冷静地探了一下李瑞的脉搏,又看了一下伤口,“他消耗太大,但无性命之忧。你帮我一起把公子抬上去。”
苏糖和蔡九一起合力抬人,无奈山坡陡峭,李瑞身材高大,苏糖个小力气不大,加上惊魂未定,她的腿一直在发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几乎是蔡九一个人将李瑞背着爬行。幸好爬到一半的时候,王瑄和他的马车夫都赶过来了。大家一起合力,终于将李瑞背了上去,让他躺在王瑄的马车上。
李瑞的马车夫在马失前蹄的时候被甩了下来,他也伤了一条腿。
不幸中的万幸,这次,只是损失了一辆马车。
为了给李瑞治伤,一路上,加快了车速,总算在黄昏时分进了城,蔡九一路相问,马车直接停在一家药铺门口。
药铺里有看病的郎中。郎中五十来岁,看上去面慈心善,药铺上方挂了一块大匾:悬壶济世。
众人将李瑞抬至药铺,郎中给他做了一番检查之后,对苏糖道:“这位公子外部手臂受伤流血过多,根据脉象,急火攻心,两个方面的原因,致使昏迷不醒。”
“大夫,要紧吗?”苏糖急得不得了。
“我先给他清洗伤口,止血,回去之后一定要注意,这手不能动,免得伤口难以愈合。我再给他开几副药,调理一下。注意,一定要保持平稳的情绪,先卧床休息些日子。”
“多谢大夫!”苏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没有生命危险,好好静养就好。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生死一线时,她自己都准备放弃时李瑞的不顾一切。
看着依然没有醒来的李瑞,苏糖的心里充满感激,不知不觉,看他的眼神也温柔起来。
清理完伤口之后,大夫给李瑞扎银针,几针扎下,他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但是看上去极其虚弱。眼睛睁开,看了苏糖等人一眼,又闭上了。
蔡九找了城里最好的客栈:碧荷山庄,这里价格不菲,但幽静典雅,是达官贵人们隐蔽的避暑之地。
苏糖衣不解带地照顾李瑞一天一夜,换药、喂药,终于,在第三天早上,他自己坐了起来。
苏糖刚好端了药进来,看到李瑞欲起床,一把将他按住:“公子的病还没好,需要卧床静养好好调理。千万别起来。来,药好了,我来喂你喝。”
“我没事了。”李瑞逞强道。在床上躺了一天两夜,他觉得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听话!”苏糖不由分说将他扑倒在床上:“至少再躺一天,晚天看情况由我决定你能不能起床。”
李瑞哭笑不得,只好躺着。
苏糖拿枕头将他的头垫高,给他喂药,他皱起了眉头。
“来,喝了它好得快,乖!”苏糖像哄小孩子似地哄李瑞。这一声“乖”让李瑞的心里瞬间升起一股暖流,内心像无根的水草般柔软。李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顺着苏糖的意思把药都喝光了。
“你是不是一直没睡?”李瑞看着眼前黑眼圈很重的唐小五。离京在外的这些日子,他似乎心情不错,比原来在京城时脸色红润了很多,但眼前的他,憔悴不已。他这两天虽然一直处于迷迷糊糊当中,但他知道一直是唐小五在侍候他。
“没关系,看到公子好起来我就安心了。那天,若不是公子,我想,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苏糖一想到当时的情形,眼圈发红。
“别乱想了,大家无恙就好。我已经好了,你好好睡一觉吧!”
“你不会趁着我睡觉你就乱跑吧?”苏糖有些不放心。
“我不会。”李瑞望着苏糖笑了笑。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非常真诚。
“那我还是不相信你。我去通知蔡大哥来守着你。”
“不用。说了我不会乱跑。要不,你就睡我屋里,看着我,总行了吧?”李瑞拍了拍他的大床。
“我在这榻上眯一会就行。我还得为你准备午饭呢!”苏糖不听他的,在房中的榻上坐下。
“这里没下人做饭?”他觉得不可思议。
“有是有,但是他们做的不一定合适病人。我自己做才放心。”这几日的粥和鸡汤都是苏糖自己动手做的。
李瑞看了苏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睡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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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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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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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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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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