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情人节氛围很是浓厚,池也昨晚熬夜画画到很晚,现在双目微肿,又因为宋祁深跟她说要出差几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没精打采的。
池也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她随便翻开菜单看着,感觉什么东西看起来都没胃口。
“我们去二楼吧,一楼人多,太吵了。”知微提议道。
池也环视了一圈周围,“人也不多啊,我们就在这儿吧,随便吃两口我想回家补觉。”她实在是不愿意多动弹。
“二位女士,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有人预定了,麻烦您二位挪去楼上可以吗?”服务生在接到知微的眼色后,很快就来到了她们桌前。
池也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几乎是一步步挪着在往上走。
“你刚还说一楼人多,结果你看,二楼人更多。”池也走向唯一张空着的桌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钢琴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前奏刚响起池也就听出来了,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她最喜欢的钢琴曲。她沉下心来静静地听着,周围的环境也渐渐安静下来。
“您好女士,根据记录,您是我们餐厅开店以来的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位客人,所以我们为您准备了一份小礼物,麻烦您跟我来一下。”依然是刚才那位服务生,池也的好奇心一下子跑了出来,立即便跟着去了。
服务生带着她穿过就餐区,一直来到最里面的一个很大的包间。
池也刚进了包间的门,就愣住了。
她的对面是一个舞台,舞台最中间站着的,是宋祁深。
四周忽然暗了下来,池也仰起头看向天花板,她很轻松地就辨识出来,最中央是两条纠缠在一起的小鱼,那是她的星座,周围是一些星星点点的光,就像置身于一片星空下。
这时候又有两道光亮了起来,分别映照在她和他的身上。
对面的宋祁深缓缓举起话筒放在了嘴边,“用这么俗套的方式在这样俗气的日子里求婚,其实我不知道是不是合适……”他顿了顿,“但是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式了,我迫切的想要结束我们眼前的关系,我希望从今以后,在众人面前,你不再是我的女朋友,而是——宋太太。”
“也许你并不相信,从你跟我说‘我想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看’的时候,我就有这个念头了,但是那时候我不敢说,怕你以为我个是神经病。”台下的众人发出了笑声,只有池也,眼里的泪水一直往下掉。
“虽然,那时候你就跟我说过,你要的爱情并不是被照顾,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想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当然,还有更久更久的漫长年岁里,能够以爱情的名义照顾好你,给你信任、忠诚、依靠,还有很多很多的爱。”
“其实,说老实话,我也不太确定你会不会觉得我今天的求婚有些唐突,甚至,我并没有把握你会不会愿意答应嫁给我,但是有一天,我在一则新闻里看到,中国人均寿命是七十六岁,你现在二十六岁,即使我能努力坚持到你七十六岁的时候,那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只有短短的五十年,我曾经以为岁月足够漫长,但是倏忽之间我就过完了人生的前三十年,想到这些,我就觉得与你共度五十年都远远不够,所以我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再等了。”
宋祁深哽咽着,一步步走向她,她早已哭成了个泪人,用手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视线却很快再次模糊了。
“所以,池也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吗?”他单膝跪地,拿出一个酒红色丝绒的戒盒打开。
池也哭得说不出话来,伸出手后只是频频点着头。
直到戒指缓缓穿过她的中指,落在指根的位置,她才哑着声音应着他,“我愿意。”
宋祁深站起身来,将她揽进了怀里,两人久久的相拥在一起。
知微站在宋祁深的身后,她目光一转,看到了不远处的孟粒,早已热泪汹涌。
这世间有多少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便有更多的“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会儿车我来开,回家以后你补个觉,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去吃晚饭。”等到大家都各自散去,周昂和知微在餐厅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她吃得很少,昨晚她帮宋祁深忙活了一晚上,回家以后又睡得晚,他知道她现在一定急需补眠。
“你今天不是要走吗?”她问道。
“夜班机,时间来得及。”
晚饭选在一家离家不远的餐厅,很精细的粤菜,知微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胃里有一阵轻微的烧灼感,她单手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翻看着菜单,没看两眼就推过去给周昂了,“还是你点吧,我都行。”
他随意点了几样菜,临了又加了一碗蔬菜粥。
“哎我……”
“必须喝,没得选。”周昂用一根筷子伸进水杯里搅了搅,递到了知微眼前,“苏打水,可以中和胃酸。”
她拿起来仰着头一饮而尽。水杯刚放回桌子上,服务员就端了蔬菜粥上来,白花花的大米粥上面飘着青菜绿叶,她觉得蔬菜粥对她这种既不喜欢喝粥又不喜欢吃蔬菜的人来说,简直可以说是酷刑。
她看着对面的周昂,他正用那双清亮幽黑的眸子盯着她,眼里的意思她明白:必须喝,没商量。
不知道是不是苏打水和蔬菜粥的作用,她胃里的烧灼感逐渐消退,食欲开始慢慢恢复。
“你几点的飞机?”
周昂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现在还早。”
“到了那边有人接你吗?”
周昂轻笑着,声音也很轻柔,“我自己打个车直接回酒店就行了,挺方便的。”他夹了一块白切鸡给她,“还吃吗?”
知微摇摇头,“不要了,我减肥,点到为止。”
他看着桌上除了一道白切鸡,剩下的盘子里的菜几乎都被吃干净了,脑子里冒出一个疑问:这还是点到为止呢?
“这是,给我的?”周昂望着她放在他面前的黑色丝绒盒子问道。
“嗯。”她见周昂要打开盒子,赶紧出言拦住了他,“哎,别,你先别打开,还是等我走了你再看吧。”
周昂笑着答应了。
从餐厅出来已经快八点了,周昂去车的后备箱里将行李箱拿出来,他约的车已经到了。
周昂的手放在车门处正要拉开车门上车时,她叫住了他,“那个,你下飞机了记得说一声。”说完以后她又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跟我说或者在群里说都行。”
周昂出了机场,青藏高原的凛冽寒风就扑面而来,他拿出手机刚拨出去号码,又赶紧挂断,只是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我到了,你睡了吗?
知微手里正捧着《星盘之谜》在床上半躺半坐,书摊开扣在她胸前,她偏着头靠在床头,合上眼抵御席卷而来的困意。
微信“叮”的一声,她瞬间被惊得清醒了。
“我还没睡,你已经到酒店了吗?”
周昂看到她回微信这么及时,立刻按了语音通话过去。
“你没睡是在等我电话吗?”他笑得开心。
“我是在看书。”
周昂对她如此刻意的狡辩直接忽视,“礼物我拆开了,很喜欢。”
“不是很贵重,我就是刚好逛街遇到,所以顺手就买了。”她在努力想要让他明白,这份礼物无论是在价格还是心意上都很随便,自己并没有特地去准备,但她思忖再三,终究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我只是为了还你上次给我买手机的人情,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好了,你早点休息,我马上要下车了,明天我再打给你。”m.xiumb.com
“你还没到酒店?”她听到了呼呼的风声。
“嗯。”他的声音在风声里不太清晰,“知微,昨天忘了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她的心脏跳动的节拍似乎急剧加快了起来,有些惶恐却又很期待。
他的话淹没在了风里,电话挂断了。
微信提醒声再次响起,是周昂发了一张盒子打开后的照片给她。
那款手表是她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很小众的一个品牌,最新的一款设计表盘上是星系图,太阳和八大行星,错落又有序的排列着。
江墨菲以前跟她说过,最俗礼物的就是:送女人不是花或包就是香水或彩妆,送男人不是钱包就是手表。
几年以前送钱包,现在送手表,她果然是俗人一个。
又一条微信响起,依然是周昂发来的:我刚才说,昨天忘记跟你说节日快乐。
她的心沉了一下,顺手回复了一句:很晚了,早点睡。
她原本被困意包裹而昏昏沉沉的思绪,一下子清醒过来,手机屏幕停留在她和周昂的微信聊天页面,上面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她盯了一会儿屏幕,在情绪即将变得烦躁之前索性按下了关机键。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原本是在期待什么,还有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她才是那个最先放手的人,怎么现在陷入被动的那个人还是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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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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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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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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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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