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纤尘摇了摇头,“同学,你可能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我们前面就是音乐教室,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可能上的是同一节课。真是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啊,看你的年龄应该比我还要大一点吧,肯定不是低年级的,难不成你和我一样,也是因为讲座学分没修满才被逼着过来挣学分的大四学生?”
男生刚要摇头,没想到许纤尘嘴快,又抢过话头,“同学你别担心,我有小道消息,听说这个夏老师很温柔的,给分很松,再说了,讲座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课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好过的。”
男生冷笑了下,只轻声说:“同学,你的小道消息可能没多么可靠。”
许纤尘眉毛一敛,“怎么,同学你也有小道消息啊?”
男生说:“我听说原本教音乐讲座的夏老师被临时外派出去了,现在的教学任务暂时交给了一位姓陆的老师头上。”
许纤尘笑着说:“同学,你这消息还能假得再明显一点吗,我在学校呆了快四年,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姓陆的音乐老师呢!”
男生解释道:“这位陆老师并不是专业的音乐系老师,而是钢琴家陆潮生。”
许纤尘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位陆潮生我倒有点印象,在国外拿过许多钢琴大奖,声名远扬,今年才被上海大学特聘为客座教授,之前听同学私下聊过,都说他年轻有为,长得还极其好看,惹得很多女同学春心荡漾。可惜我每天窝在实验室里,都没能有机会见他一面,我就奇了怪了,你说,一个26岁的老男人,怎么会那么吃香呢?”Χiυmъ.cοΜ
男生的脸阴沉了一下,“老……男人?”
许纤尘怔愣了一下,忙解释:“我说的是那位钢琴家,又不是你,你别紧张,同学你这么好看,那个陆教授上了年纪,皮肤肯定比你差好几个层次,说不定还顶着一个充满艺术感的地中海发型呢。”
男生:“……”
两人同时进入音乐教室,见里面坐满了音乐系的学妹,看来都是奔着钢琴家来的,只是传说中的那位年少有为的钢琴家还没到。在这个校园里,好像是个人都会对他产生一点感情,男人是羡慕嫉妒恨,女人则是崇拜与倾慕。
许纤尘扫视了一下,向他提议说:“这里都是音乐系的学妹,不如我们两个孤家寡人到后面找个地方窝着吧。”
可是男生却径直坐到钢琴边,许纤尘紧张兮兮的小声提醒他道:“你这个大四的,看上去乖巧,没想到资格还挺老,那是老师的位置,你赶紧下来,一会儿老师就来了,你——”
男生却置若罔闻一般,挺了挺直身子,咳嗽了一下,说:“请这位同学赶紧找个位置坐下,我们一会儿就要上课了。给大家简单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陆,叫潮生,取自诗句‘海上明月共潮生’,是今天这节讲座选修课的老师。”
许纤尘一怔,只觉得后背拔凉拔凉的,回想起刚才和他说的那些话,整个人当场石化了。
百度百科上对于陆潮生有十分详细的介绍,陆潮生(1993年10月17日-),出生于中国上海,毕业于香港贵族学校,著名钢琴演奏者。2012年,夺得空缺15年的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冠军。2014年,发行专辑,该专辑获得德国经典回声大奖和《纽约时报》年度唱片奖。2016年,与知名唱片公司mgi签约,并推出唱片《贝多芬奏鸣曲》,2019年被聘为上海大学客座教授……
只是一节钢琴选修,按道理来说并不需要掌握太过深奥的知识点,台上的陆潮生侃侃而谈,细细从国外的肖邦贝多芬等钢琴界大师级人物讲到国内的郎朗李云迪等一众兴起之辈,许纤尘百无聊赖,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坐在她旁边的两个女孩子大抵是陆潮生的小迷妹,将手机里陆潮生的舞台照片放大再放到,心旷神怡赞不绝口,就连头发丝都觉得透露着性感,“照片好看,没想到真人更好看。我做梦都想嫁给他,打见他的第一眼起,连我们的孩子姓什么我都想好了!”
许纤尘咂舌,女生花痴起来也太疯狂了吧。她在内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遂凑过去小声的提醒:“同学,醒醒,他是钢琴家不错,但也是老师,你是他的学生,国家并不提倡师生恋,你们在一起是不是不大妥当啊?”
两个女生一脸狐疑的回过头来打量着许纤尘,“你谁啊?能不说煞风景的话吗?”
见她俩终于闭了嘴,许纤尘这才心满意足的阖上了眼睛。
“下面我请一位同学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就请那位闭目养神的同学吧。”
许纤尘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推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站起身,看到黑板上挂着一道选择题,脑袋迅速运转,二短一长选最长,忙答:“选c!”
大家哄堂大笑,许纤尘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那……选a?”
陆潮生稳定课堂秩序之后,才开口:“我问的是一道解答题,黑板上的这道选择是我刚才讲过的题目了。你完美的避开了正确答案,正确答案既不选a也不选c,而是选b。同学,既然坐到课堂里了,就应该好好学习才对。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选择这门讲座选修课的原因是觉得过关容易,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你们之前的夏老师,或许他真就放你们一马了,但是现在换成了我,课就没之前那么好混了,我会根据今天大家课堂上的答题情况严格给分。今天的讲座课就上到这儿,成绩到时候会公布到教务系统上,请大家及时查看,没有过关的同学明年可以选择其他的讲座课进行重修。”
众人有序离场,许纤尘走到陆潮生那里,她注视着陆潮生的那张俊朗的脸,真不知道官方数据显示26岁的男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保养得跟20岁刚出头的大学生似的,她殷切地开口询问:“老师,我过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陆潮生觉得好笑,不答反问:“你说呢?”
许纤尘见他嘴角漾起的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心里不免发憷,“老师,开课之前我说的那些话您老人家千万别放在心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因为我几句无心的话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你说是吗?”
陆潮生淡然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许纤尘眉眼松懈开来,“我就知道。”
紧接着,陆潮生话锋一转,继续说:“但我也不是个徇私的人,依照你今天在课堂上的表现来看,很难说服我给你打出一个及格的成绩来,你答不出题也就算了,和周围的同学讲悄悄话,甚至还敢堂而皇之的睡觉,如果连你这样的态度都能够轻松及格过关的话,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其他认真学习的同学了啊?”
许纤尘急了,“别这样陆教授,有话咱好好说,别拿不及格吓唬我啊,我这人禁不住你吓,不过就是一门选修课成绩,怎么就很难及格了呢?您往教务系统里输个60分,我不就及格了吗,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陆大钢琴家,您高抬贵手,我都大四了,马上就要毕业了,您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让我挂了科,我哪儿还来得及再选修别的课补上啊,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太残忍了!”
任凭许纤尘好话说遍,陆潮生软硬不吃,丝毫没有动容的意思,只淡淡的说:“同学,我有我的原则。不过你既然这么求情了,我倒可以给你一个补过的机会,今天课上你没答出来的那题,答案是理查德科莱得曼的《梦中的婚礼》,你只要将那首曲子弹奏出来,我就算你过关。”
“我看你哪里是在给我机会,分明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嘛!”许纤尘两只眼睛都气直了,她那双手做做实验还行,哪里会弹什么钢琴曲啊。
陆潮生略一沉吟:“我善意的提醒一下你,你该到工商部门提交你的证明材料了,错过了时间,你今晚可能就拿不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说完他就施施然拂袖走了。
许纤尘看着他的背影,心道,今天指定出门没翻黄历!!
好在工商部门那边事情发展一切顺利,经过有关部门的技术检测,结果显示并没有异常的地方。况且许纤尘购买原料的证件清单俱全,也没有发现违规的环节,所以部门那里很快松了手,允许她领回自己的物品。
东西很多,许纤尘叫来陈声帮忙。
陈声与许纤尘同一专业,成绩优异,目前跟在导师后面做课题研究,作为标准的理工科男生,陈声思维模式一向简单,他看到许纤尘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不解的问:“纤尘,东西不都拿回来了吗,怎么你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啊?”
许纤尘哭腔着说:“我现在可是麻烦不断霉运连连啊,不知道是谁在外面散播了我的产品质量不合格的消息,还造谣我因此被罚了巨款,差点吃了官司,现在十里香的顾客见状,纷纷推了订单,任凭我怎么解释都难以挽回,生意很难再继续做下去了。”
陈声惊讶的问:“怎么弄得这么严重啊?”
许纤尘沉默良久,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很明显,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恶意诬陷,这几年来,十里香的生意在业界一枝独秀,难免遭人眼红妒忌,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这根本就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眼下看来只能先把店铺关了。”
陈声紧张的说:“关了店铺?这怎么行!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你为了经营这家香水网店,在里面又花钱又花力的,岂是说关就能关的?!再说了,关了它,你的调香事业怎么办?”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你放心,我放弃什么都不会放弃调香事业的,今日跌倒,将来就会在别的地方重新爬起来。”许纤尘叹了一口气,“对了,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陆潮生给我规定了曲目让我尽快学会如何弹奏,不然他就得给我的选修成绩打不及格了,到时候别说是调香梦想了,就连毕业都难!”
陈声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许纤尘叹息:“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我现在都恨死那位陆潮生了!什么年轻有为大钢琴家!都是狗屁!分明就是一个迂腐死板、不知道通情达理的老男人!”
陈声说:“所以你是说你要乖乖听他的话,学着去弹奏那首钢琴曲了吗?”
许纤尘抬了抬眸,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当然不是了,我要是乖乖服软了,那还是我吗?再说了,钢琴曲那么难,我就算想学也学不会啊。人都是有把柄的,我决定了,只要抓住他的把柄,他就能乖乖放我过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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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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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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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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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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