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年。龚筱雅有一次发了一条朋友圈: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虚伪,我们却义无反顾地往上扑,直到遍体鳞伤,配的图片是一张带有鲜血的玫瑰。
谢金阳意识到了什么,他马上用微信打电话联系龚筱雅,可是那边都给挂断了。
谢金阳没有放弃,一直打下去,直到六七次之后,龚筱雅终于肯接了。
“喂,筱雅,出什么事了,你发那样的朋友圈?”
电话那边,传来了龚筱雅哭泣的声音。
“喂,筱雅?筱雅,你别哭,我现在马上去找你,现在就去!”
谢金阳当晚就订了火车票,赶到了龚筱雅所在的城市。一别数年,再见面的时候,谢金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女神竟然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她面容憔悴,形容枯槁。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脸颊两侧的颧骨高耸清晰可见,一双手臂瘦得更是麻杆儿,上面还有清晰的淤痕。
谢金阳吓坏了:“筱雅,你怎么……怎么这样了?”m.χIùmЬ.CǒM
龚筱雅看着他,惨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苦笑:“你来啦?”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好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谢金阳双手抓住了她的上臂,只感觉她身子瘦得可怕,都能清楚地摸出她的骨头:“筱雅,谁干的,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打你,到底是谁干的?”他情绪激动之下,摇晃着龚筱雅。没想到,她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谢金阳急忙把她送到了医院里,后来才得知,龚筱雅已经有五天没有吃东西了。
等龚筱雅醒来后,谢金阳几乎把身上的钱全都拿了出来,还刷了花呗微粒贷这些,给她买了好多营养品和吃的。
看着龚筱雅狼吞虎咽,谢金阳的心里很是心疼:“筱雅,以前我问你,你从来不说。但是你都变成这样了,你就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龚筱雅吃东西的动作停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在了白色的被子上。
“筱雅,你别哭,别哭啊!”谢金阳帮她擦去眼泪。
龚筱雅扭头看着他:“我跟你说了,你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谢金阳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龚筱雅这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她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大她一届的学长。这名学长在学校里是个风云人物,师从名师,而且在校期间就已经举办过个人的画展了。学长长得高大威猛,剑眉星目,很帅气,有不少迷妹跟在身后。
龚筱雅和其他女生一样,也将这位学长奉为了暗恋的对象。
大二那一年,在一次学校话剧周的活动中,龚筱雅挂画报的时候不小心被图钉扎了手,她痛叫了一声。那名学长第一个冲了过来,他轻轻捧起了龚筱雅受伤的手指,温柔地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说完,还轻轻冲伤口吹了两口气。
那一刻,龚筱雅彻底沦陷了。她为了表达感谢,给学长买了好多的零食。学长也带她经常出去玩,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正式在一起了。
转眼前,一年过去了,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从没有争吵。在临近毕业的时候,学长和她两个人坐在了操场的看台上,他们轻轻拉着手,龚筱雅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筱雅。”学长开了口,“我想开一间画室。这样有了生源,也等于有了经济保障,我们可以攒一笔钱去法国。”
龚筱雅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打算去法国?”
“嗯,巴黎,要不去意大利,佛罗伦萨也不错,那里是艺术家的天堂。我们可以靠自己的实力打拼属于我们的未来。”
龚筱雅很欣赏自己男友有这种上进心,她笑靥生花:“好啊,我支持你!”
但是学长却面露难色:“可是……画室需要钱啊,很大一笔钱。”
龚筱雅迟疑了一会儿,她慢慢抬起头:“我可以帮你,需要多少钱?”
学长算了一下:“我现在有六万,至少还需要两万。房租、设备这些都要有的。”龚筱雅第二天就给父亲龚少友打了电话,要两万块钱。
龚少友笑道:“行啊,一会儿给你打过去。筱雅,为什么突然要这笔钱啊?”
龚筱雅只好撒了一个谎,说用于学习。
“好好,只要是用在学习上,多少钱都没问题,老爸支持你!”
学长拿到了这笔钱,激动地抱住了龚筱雅,使劲在她脸上亲。他语无伦次地说道:“宝贝儿,我终于有钱了,不是,我是真的很感谢你。谢谢,谢谢,谢谢……”他连续说了好几个“谢谢”。
龚筱雅说道:“好了,这些钱也没什么,能帮到你就好了。你安心做你的事业,等我毕业了就去找你。”“不,不要等到毕业。”学长拉着她的手,动情地说道,“现在,马上。画室开起来后,你就搬到我这里来,我们住一起。”
虽然说,之前龚筱雅已经和学长有过开房的经历了,但是听到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小脸一红,她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星期后,画室就准备好了,龚筱雅开始了在学校和画室之间奔波的生活。
理想是丰满的,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学长虽然举办过画展,但那也是学校帮忙促成的。在这个大城市中,他在美术界只是一个无名小卒。那些成名已久的画室都归属于某个财力雄厚的培训公司,可以花钱请名家来上课。
这对年轻人的画室生意举步维艰,学长渐渐地也变了,他开始焦躁,还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龚筱雅不忍心见他这样,便提出了想办法弄些钱。
学长醉眼迷离地看着她:“你……你还能拿到钱吗?”
“我可以管我爸要,上次就是我爸给我的。”
学长听到这话,一下子振奋了,他拉住了龚筱雅的手:“宝贝儿,只要你能向你爸要到钱,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以后都听你的!”
就这样,龚筱雅又向父亲要到了一笔钱。
可惜学长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他全权做主画室的招生工作以及教学,根本不让龚筱雅插手。她给出的一些建议也被否决了,可是当画室出问题后,他又会哭着求龚筱雅向家里要钱。
短短两年时间,龚筱雅先后向家里要钱十余万。这笔钱全都砸进了学长的画室里,却始终不见什么起色。
学长每天借酒消愁,他用尽了一切办法,却始终不能和那些培训公司抗衡。原本这里还有七八个学生,可是有一次学长喝醉了酒,醉醺醺地去上课了,结果学生们纷纷退学。
那一天,画室满地狼藉,那些画笔画纸散落了一地,打翻的颜料在地上缓缓流动开来,就像是对他无能地嘲讽。
他一气之下,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幅画剪烂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对自己这么不公平,他不过就是想开一间画室,却没有人能帮他。渐渐地,他酗酒成性,喝醉了就会冲龚筱雅发火,两人的关系早已不是以前那样了。
爱情,是有保鲜期的。龚筱雅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可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而这时候,又有一个坏消息传来……龚筱雅怀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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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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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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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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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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