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了,他软倒在床上,没有了一丝的力气,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屋里的灯也没有开,完全暗了下来。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仲感觉饿了,他这才起来。
一整天的时间,他都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连口水都没喝。走出家门,苏仲打算去买点儿吃的东西回来。走在了村里的小路上,天上的星光黯淡,连月亮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华,一如他的心情。
路边的人家里,传来了夫妻间的嬉笑声,则更在他的心头增添了几分落寞。
“苏仲!”迎面有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走了过来,叫了他一声。
苏仲往前望去,待这个人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村诊所的医生章士豪。章士豪见到他笑了:“你朋友跟你说了吧?”
“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章士豪一愣,他以为苏仲是听了朋友的话特意来找他的,诧异地问:“难道那个女孩儿没跟你提起过嘛?”
苏仲摇了摇头。
十分钟后,苏仲呆坐在了村诊所里,章士豪拿来了碘酒、药棉、纱布等。他拆开了苏仲右手缠着的绷带,说道:“你呀,真是太不小心了。明明这只手都受伤了,你也不知道小心点儿。”苏仲右手的伤痕本来就快要愈合了,但是现在又有血迹渗了出来。纱布拆到了最后,被血迹黏住了。
章士豪用药棉沾了酒精,嘱咐说道:“会很疼,你忍着点儿。”他一边轻轻拉扯着绷带,一边用酒精药棉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
酒精进入伤口的滋味儿并不好受,一般人都受不了。可是眼前的苏仲却神情漠然,好像根本就没有痛觉一样。
章士豪疑惑地看看他,问了句:“不疼吗?”
苏仲没有说任何话。
章士豪只得快速处理好了伤口,涂上碘酒,裹上了药棉:“你可真行,是不是没有痛觉神经啊?”
苏仲并没有理会这句玩笑话,他问了句:“多少钱?”
“算了,不用给了。”章士豪说道,“对了,回头你要是拆线,可以来我这儿,省得跑去大医院了。”
“谢了。”
章士豪叹了口气,看着他:“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卢津瑶的案子吧?”
苏仲并没有隐瞒,点了点头。这件事,只怕全村男女老幼都知道了。他忽然问了一句:“你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现津瑶哪里不对?”
章士豪无奈地苦笑:“那时候我上大学呢,根本不在,你忘啦?”
苏仲这才想起来,他随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离开了村诊所后,苏仲到了镇子上随便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就回家了。
深夜,村子的北头,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里,门前站了一个人影。这个人体态很胖,走起路来肩膀晃动着。他先是站在门口左右张望,确认没有人了,才推门走进来。已进入院子里,他就回身快速地关好了门,并且上了锁,然后快步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胖子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拿出手机想要打亮手电筒。
“别开灯,大半夜你找死呢?!”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呵斥。
吓得胖子手一抖,手里的手机差点儿甩出去。他定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随后笑了:“原来你在啊,我就说嘛,你叫我过来不能不在家啊!”
“什么事?”那人的语气冷冰冰的。
胖子这才想起来了,急忙说道:“出事了,苏仲回来了!”
那人久久不语,过了一会儿,传来了他喝水的声音。放下了杯子后,他说道:“他不是回来好几天了吗?”
“你……你都知道啦?”胖子很惊讶。
那人发出了阵阵冷笑:“哼哼,靠着你给我报信,黄花菜都凉了。”“他可是回来查那件案子的呀!万一我们……”“慌什么,十五年了,什么都没查出来,难道这时候他能查出是我们干的?别傻了。”
胖子站在原地不敢动,他可没有这么放心,他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谨慎一些没错的。
“还有别的事吗?”那人的语气冷冰冰的,“没事的话就滚吧,以后不要随便来我这儿。”
黑暗中,胖子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屋子里又重新剩下了他一个人,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茶杯,手背上青筋凸起,牙关咬得咯吱吱响。他必须承认,他小看苏仲了。原以为随着时间流逝,这件案子慢慢就会被遗忘了。不料直到今天,苏仲都不肯放弃。
这几十年的人生中,唯有2004年7月10日发生的事情让他记忆犹新。
他长叹一声,脑海中反复有个声音在回荡:我不想杀你的,津瑶,我那么喜欢你,我怎么舍得杀死你呢?这全都要怪你,你为什么要喊?你如果肯乖乖听我的,什么事都没有。如果你听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
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传来了轻轻的抽噎声。
第二天一早,丁晴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安琪儿正坐在一边发着微信。见她醒来了,安琪儿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读道:“犯罪嫌疑人是多人作案,两人的可能性最大;作案时年龄应该在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擅长攀越,生活中不怎么喜欢说话,性格沉稳。”
这些分析与苏仲的犯罪侧写如出一辙,但是令丁晴吃惊的是,安琪儿怎么得到的这些线索?
安琪儿见丁晴一脸惊愕的神情看着她,微微一笑,晃了晃手机:“请了一个外援帮忙。”“可是这些……苏仲在之前已经说过了。”
安琪儿呆怔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微信的聊天记录,对方给她发的有一条内容是:“苏仲的心理画像比我厉害啊,省城那件案子已经见识过了。不过既然老婆大人发话了,我还是发表一下在下的看法吧。”
原来一切,都已经被他预料到了。
一件凶案,背后好似有一条看不见的锁链,将几人的命运紧紧锁在了一起。2004年7月10日,一晚过后,大家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卢津瑶香消云陨,苗凤凤夫妻远走他乡,苏仲背负血仇,凶手逍遥法外……
初春的天气回暖,万物复苏。只是这件悬案,压在了众人的心头。且不说苏仲丁晴,就连安琪儿都觉得看似世外桃源的白云镇写满了罪恶。当她看到卷宗的时候,也同样为卢津瑶的命运惋惜感叹。
犯罪,这个反复出现在警察生涯的字眼,背后是一幕幕的人间悲喜剧。动物原始的贪欲与性欲吞噬着人类的理智,催动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安琪儿忽然理解自己的丈夫了,为什么他永远是那样的玩世不恭。哪怕天塌下来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面对诸多血泪的刑事案件,也许只有他能用一种看似潇洒地态度去直面犯罪分子的挑衅吧。
天上白云流转,春风拂面,山上芳草萋萋,溪水潺潺。几个人不得不集中精神,为了挖掘出这静谧美景下的罪恶。为了卢津瑶,也是为了苏仲,丁晴抬头望着天空,心中无数个念头在反复涌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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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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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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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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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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