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晴见苏仲低着头沉思,不说话,便催促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苏仲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拿出了锡酒壶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早上出门前,我联系了西崇区分局的姜队,他们那边目前还没有排查出犯罪嫌疑人。”他只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但是丁晴却明白苏仲的意思,只要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好朋友汤颜泽就有嫌疑。毕竟她是唯一和受害人接触过的人。丁晴握住了汤颜泽的手,安慰她:“汤汤,你放心吧。苏仲会帮你的。”
“我需要一张犯罪嫌疑人的画像。”苏仲说道。
汤颜泽神色忧郁,看着苏仲,苏仲冲她轻轻点头。
今天的风很大,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两人从汤汤家里出来后,丁晴竖起了衣领挡住脖子:“想到怎么帮汤汤了吗?”
“找到犯罪嫌疑人就好了。”苏仲的语气很淡然。
话虽如此,但是会有这么容易吗?她想到了凶手凶残的作案手段,不觉打了个寒噤:“你说过,凶手会再次犯案的。”
这一点,苏仲始终没有动摇,他重重点头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报告邓队,让他密切关注全市的流浪人员,以防凶手再次伺机作案。”
丁晴陷入了沉思当中。
于是,在当天,长霞市的流浪汉们都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都觉得有人像是在暗处盯着自己。
聂文昭对这样的做法嗤之以鼻,坐在车里说道:“要我说啊,还盯着他们?想办法都归拢到一起,看看那孙子还怎么下手!”xǐυmь.℃òm
童伟弹了一下手里香烟上的烟灰,说道:“不妥。如果这样做了,还怎么引出犯罪嫌疑人呢?上头有命令,咱听着就行啦!”
同时,邓毅爵联系了有关部门,帮忙寻找这些流浪人员的家庭及亲人,尽快联系,让他们得到妥善安置。
而苏仲则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城市的小巷子里。那些街面上的流浪人员,有公安局的人看着,量来不会有什么差池。
可警方这样的举动,难保犯罪嫌疑人不会发现。说不定他这时已经在选定下手的目标了,因为有了警方的暗中保护,他很难得手。苏仲觉得,说不定他现在和自己一样,也在走街串巷呢。
偏僻小巷,可能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杀戮场”。
苏仲正想着,忽然就见前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一个人,这人穿着落魄,脸上都是污泥,年纪在四十多岁,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他的左手拉着一个女的,那女的穿着花布棉袄,怀里头还抱着一孩子。在他们的身后,一个七八岁的男生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男生还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
看样子,这是一家人,只是他们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那种沿街乞讨的流浪人员。
几个人一直跑到了巷子的深处,才停下来靠着墙坐在了地上。男的呵斥呵斥地喘着粗气,呼出的气体在寒冬的天气中化为了一团白雾。
他摆了摆手:“不……不跑了。”
不知道他们跑了多远的路,大人尚且这么累,更不用说孩子了,小女孩儿像是跌了一跤,手背上有一大块淤青,她哭哭啼啼的。
小男孩儿走过来,对男人说道:“爸爸,妹妹饿了。”
“一天天的,钱没见你们要过多少,整天就知道吃饭,找你妈去!”男人的语气很不耐烦。
小男孩儿走到了女人面前,可怜地叫了一声:“妈妈……”
女人翻了翻衣服的兜,从里面拿出了半张硬邦邦的饼:“今天没讨到钱,招财,你和妹妹先吃这个吧。”
小男孩儿巴巴地接了过去,可就在这时,女人怀里那个尚未脱襁褓的孩子哇哇地哭开了。
男人的脾气暴躁,马上扯着嗓子喊开了:“妈的,哭,哭什么哭?他妈生了一帮子丧门星,老子还没死呢!”
女人很惧怕男人,急忙哄着怀里的孩子:“哦,哦,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哦——哦——”
两个大人倒还罢了,这三个孩子,在寒冬之际穿得衣服很单薄,小脸儿冻得红彤彤的。那个小男孩儿的手背上还有一大块的冻疮。寒风中,这三个孩子都是瑟瑟发抖,真让人担心他们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
那半张饼很硬,小男孩儿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啪”的一声,碎屑掉落在了地上。男孩儿把大的那块儿给了妹妹,自己留着很小的一块,然后又蹲下去,伸出舌头濡湿了手指,粘起地上的碎屑残渣,一点点放进嘴里吃着。
苏仲的心里阵阵酸楚,他走过去,拉住了小男孩儿的手:“别吃了,不干净。我请你们吃饭。”
这一家人都怔怔地看着苏仲。
在小巷子口的一家火锅店里,老板刚刚送走了中午的最后一批客人,就见一个年轻人带着一群乞丐进来了。老板吓了一大跳,以为遇上传说中的丐帮帮主了。再看这位年轻人,衣着得体大方,人也很干净。
老板以为他们不是一起的,笑着脸询问苏仲:“来了您,看看想吃什么?”扭头又冲那些乞丐呵斥道:“去去去,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没钱给你们,滚!”
“老板,”苏仲拦住了他,“我朋友。”
老板怔住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客人,虽然说这几位身上不干净,但是也没有人看的到。钱,能挣一点儿是一点儿。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行行行,朋友好,朋友好。”
苏仲安排他们坐下后,点了个鸳鸯锅,然后又上了很多的羊肉,寒冷的天气多吃羊肉就好。最后的主食是面条和烧饼。
吃着吃着,男乞丐笑了:“你这小兄弟真有意思,别人躲我们都来不及呢,你为啥要请我们吃饭呢?”
苏仲没有动筷,只是看着他们吃。他拿出了锡酒壶喝了一口,缓缓说道:“不是冲你,我是可怜这几个孩子。”
一句话,说得旁边的女人潸然泪下:“小兄弟,真的是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多少年了,我们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说着,她赶紧叫旁边的两个孩子:“招财、招宝,快,赶紧给恩人磕头。”
两个小孩子真听话,立刻放下碗筷,跳下椅子,跪在了地上。
“恩人”,这个称呼让苏仲大为惊愕,他赶紧扶起了两个孩子:“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赶紧起来,地上凉!”没想到,自己觉得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在受惠人看来却是可以磕头谢恩的大事。
苏仲好不容易劝两个孩子继续吃东西,然后对这对夫妻说道:“其实我请你们吃饭,也是想问你们一些事情的。”说着,他拿出了受害人的画像:“你们看看,这个人你们认识吗?”女人觑着目看了一会儿。她的丈夫低着头一个劲儿地猛吃,他一个人,羊肉就吃下去了四五盘了。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当家的,你看一下呗,恩人问咱们呢。”
男人这才极不情愿地抬起了眼皮瞄了一眼,说道:“不认识,没见过。”语气很干脆。
受害人常年活动在嵩山中路的彦韵美士,而这对夫妻则在这一带游走。没有交集也很正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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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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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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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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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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