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客厅里,白惜兮正陪着丁晴坐着。丁晴此刻一会儿都坐不住,不时起身走到苏仲的卧室门口,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白惜兮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抿嘴笑了:“丁姐姐,你就不要着急了。他一时半会儿可出不来。”
丁晴颇为失望地走回来坐下了:“他经常这样吗?”
白惜兮剥了一个橘子:“对啊,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不许人打扰。”她谨慎地朝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就连阿姨都不许进,更不用说别人了。”
案情分析的关键,在于多方面的交流。像苏仲这样“闭门造车”,有用吗?丁晴表示深深的怀疑。如果苏仲优秀的推理能力全都是靠这个方法激发灵感的,那只能用“天赋”二字来解释了。
苏仲并不知道外面客厅的动静,他现在仿佛进入了一种神而明之的境界。全世界只存在了他与这面白墙。在那宛如蛛网般错综复杂的案情中,他细细择出来了一条线,慢慢地拉出来。卑微且小心,生怕将眼前的一切弄花。
陈嘉恩,五十六岁,香港富商,凭借其妻子的家世起家,生性风流,出手阔绰,但是人品不好,酒后无德。
陈嘉恩好色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惜触犯法律,侵犯了美女作家苏琳莹。如果照这么看来,苏琳莹无疑是最有杀人动机的一个。苏仲也曾经在这个问题上反复摇摆过,一开始他坚定地认为苏琳莹不是凶手,可是后来又怀疑自己错了。
到底是不是呢?苏仲盯着写有“苏琳莹”三个字的便签,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的目光慢慢移向了周围的几张便签,那上面写着佟令仪、余佳琦、吴凡、林思栋、牛姗姗等人的名字。就连调酒师与许建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许建……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苏仲怔住了。许建瘸了一条腿,杀人碎尸,而后抛尸,对他而言有一定的难度。何况案发时,许建并不在场。但是他身上同样存在一个疑点,那天晚上,是谁打断了许建的腿?动机又是什么?
许建自己说,那一晚没有被抢走任何东西,手机也都在。这说明了对方不是为了劫财,难道是报复?是因为许建花心风流,还是其他的原因呢?
苏仲盘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几天没有刮胡须了,新长出来的胡茬儿有些扎手。他的浓眉锁在了一起,开始思索着许建身上的谜团。
许建,青春帅气,很容易博得女孩儿的好感。就连余佳琦这样身世显赫的人都对他投怀送抱。如果说他有什么地方招人恨,估计也只有渣男这一条了。
苏仲第一直觉便是为情报复。这个人不是要杀人,他(她)只是想给许建一个教训。而且这个人应该是一个男性。行凶者是一个女性的话,不大可能挥得动碗口粗的棍子,而且还打断许建的腿。
这个男性是谁呢,他在这些人当中,抑或是还没有出现呢?这个人,会不会和陈嘉恩的死有关系呢?
许建花心,被打断了一条腿;陈嘉恩风流,送了命。这俩人一伤一死,难道都是因为这一点?苏仲的目光极速在两人的人名之间来回摆动,能和这两人产生联系的,只有一个名字了——佟令仪!
苏仲盯着这三个字,轻轻点了两下头:“好,看来最后的答案还是要在你身上找。”
佟令仪走在校园的甬路上,冷不防打了一个冷战,仿佛是有一阵冷风突然从背后吹来。她诧异地左右望望。www.xiumb.com
旁边的同学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关切地问了句:“令仪,你怎么了?”
佟令仪挥了挥手:“没……没事。”
长霞市第一看守所,丁晴不明白苏仲为什么坚持来这里。案子重新调查,她还是无权参与此案,来这里唯一的工作就是表明身份,让苏仲进去。她只能是在外面等候。
没有什么事情比眼前更让人泄气了。丁晴心中暗暗不忿,自己才是警察啊。可现在她却被挡在了门外,苏仲这么一个无官无职的人反倒进去了。
丁晴坐在了车里,很是沮丧。等候了十多分钟,苏仲还没有出来。百无聊赖的丁晴索性开车去了一公里外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喝。半个小时过去了,奶茶喝完。丁晴还是不见苏仲出来,她开门走下车,把奶茶空杯丢进了垃圾桶。
再回头张望的时候,忽然看到一辆出租车在第一看守所停住了,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丁晴瞬间振奋了精神。
来人正是佟令仪,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裤,黑色的高筒靴子,白色的高领毛衣,搭配了一件长款的驼色风衣。
丁晴悄悄观察着佟令仪,她的步伐有些沉重。因为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丁晴也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如何,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跟上去。
丁晴同时心里也很清楚,佟令仪来这里,一定是来看望苏琳莹的。佟令仪的头低垂着,长发挡住了她的侧脸。
佟令仪继续往前走着,到了门口,却不料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两人差一点儿撞在一起。出来的这人正是苏仲,他乍然见到佟令仪,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但是佟令仪的脸色却很难看,白了他一眼。
或许在佟令仪看来,苏琳莹被关押在这里,苏仲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吧。
见苏仲终于出来了,丁晴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苏琳莹有没有交代什么?”
苏仲站在原地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眉头轻皱。
“说话呀!”丁晴显然是有点儿着急。
苏仲说道:“苏琳莹不是凶手。”
“苏仲,你怎么回事?一会儿说不是,一会儿又说是,一会儿又说不是,你到底有没有准儿?”
苏仲说道:“我仔细看过了现场的勘验报告,没有提取到任何的足迹,这说明凶手在行凶后,是仔细清理过现场的。”
“废话!”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苏琳莹案发时就在现场。”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仲不再说话了,皱紧眉头。他的两片嘴唇咬得很紧,似乎在承受着一种煎熬。半晌过后,他才呢喃说道:“看来我们还是得去一趟现场。”
“清王邸是不是?赶紧上车,我们出发。”
“不,”苏仲拦住了他,“不是清王邸。”
丁晴困惑了。
二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了一条狭长的胡同里。这里,就是去年许建遇袭的现场。苏仲仰着头在附近的建筑上寻找着。
丁晴叹道:“好了,你就别找啦。这里已经划归了拆迁区,不可能有摄像头的。”
苏仲看了她一眼,现在,他的心思已经瞒不过丁晴了。
丁晴跟着他在这条胡同里来回走了三遍,不耐烦地问道:“好了,你到底要找什么?”许建遇袭都是去年的事情了,这里不可能留下什么痕迹。
苏仲深思片刻,忽而问道:“你说……许建为什么要走这里呢?”
“他不是想抄近路吗?上次他都说过了。”
“也就是说,许建也有可能不走这条路,对不对?”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么……嫌疑人就很有可能是一路尾随他过来的了。”苏仲喃喃自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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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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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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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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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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