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刚知道隐瞒不过去,但也不想交出来,这毕竟是救命的玩意儿。他说道:“抽……抽完了……”
田牧气得都快要当场发飙了,快步走过来,高高举起的手却又颓然放下了,无力地说了一句:“明天,你们就走吧,今晚我会把离院手续办好。”
黄刚一听这话,马上急了:“什么,田院长,你不能这样啊。你再相信我一次,我改,我一定会改的!”
“你改不了啦!”田牧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八度,“黄大爷,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啊!你们去葛兴敏的办公室偷,现在都偷到我这儿啦,还叫我怎么相信你们?”
黄刚几乎是一路跪行,趴在了他的脚边:“田院长,求求你了,我……我这么大把年级了,不能让我女儿知道啊!我求求你了,你就再饶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啦!”
“一次都没有啦!”田牧的一双眼睛哀伤地看着他,“黄大爷,要不是念在你这么大岁数,我早就报警啦你知道吗?”
“田院长,我……我……”黄刚情绪激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田牧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黄大爷,我跟你也说过,这家疗养院是我的全部心血,我不想让人玷污她。别人看我,觉得我是个傻子。可是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你们这些空巢老人老有所养。对不起,黄大爷,你以后保重吧!”
黄刚回忆到这里,眼眶里有着浑浊的泪光,他抬起乌黑的手背擦了一下:“他妈的,风真大!”
其余三人都知道,根本没有刮风。
“你就这样离开疗养院了?”邓毅爵问道。
“呵呵,不这样离开怎么办,难道要让人赶出来吗?”
“田牧告诉你女儿实情了吗?”
黄刚轻轻摇了摇头:“他还是守信用的,后来是我自己在家的时候忍不住毒瘾,从外面买了点儿,躲在厕所里抽的时候被她发现了。前两次逼着我认错,第三次……呵呵,就把我赶出来了。”
陈大妈此刻也在旁边对邓毅爵说道:“唉,没用,谁劝都没用。我们都上门说过多少次了,也报了警,他在里面待几天就出来了。出来就继续抽。”
苏仲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而是问道:“钱小伟是和你一起出院的吗?”
黄刚摇了摇头:“这老家伙,傻人有傻福。据说田院长看他无儿无女,就准许他多留几天。现在还在没在疗养院,我就不知道了。”
苏仲听罢这话,陷入了沉思中:三年前那场大火之后,蒋志新、黄刚、钱小伟,这三人离开了疗养院。第一个入狱,第二个流浪,剩下的这个会去哪里了呢?钱小伟的年纪比黄刚年长几岁,说不定已经离开人世了吧。
邓毅爵驱车带着苏仲,路上和他聊起了这件案子:“现在看来,你觉得谁是第一嫌疑人?”
苏仲起初没有说话,邓毅爵还以为他没有听到呢。过了许久,苏仲才问道:“你觉得呢?”
邓毅爵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田牧!”
苏仲点了点头。
邓毅爵接着分析说道:“黄刚在发生火灾的那天晚上看到了一个人和葛兴敏在图书馆。他下楼想去看清楚情况的时候,正好田牧从外面进来了。真的会这么巧吗?还有,田牧口口声声说不想让人玷污自己的疗养院,而葛兴敏制毒贩毒,这就是对田牧的梦想最大的侮辱!杀人动机也有了。”
苏仲频频点头,也认可这番分析。
邓毅爵继续说道:“可是葛兴敏为什么一反常态,将毒品卖给老年人呢?”
苏仲有着自己的看法:“这并不难理解。首先,老年人都是有一定积蓄的,就像骗子也盯上老年人;其次,他们不容易引起警方的怀疑,如果因为吸食毒品过量而引发死亡,一般人也只会觉得猝死或者是病发,不会让人联想到毒品;第三,运毒的时候,老年人的身份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邓毅爵笑了:“你这话让我让我想起钱小伟来了。”
苏仲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邓队,钱小伟这人你怎么看?”
“没见过,这件案子也从来没有参与。不过我觉得他很有城府,明显和前面两个人不一样。对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去抓田牧。”
目前没有任何的证据,但邓毅爵和苏仲都觉的田牧是犯罪嫌疑人。因为作案时间与作案动机都具备了。但是苏仲的心里总是有着一丝丝异样的感觉,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对了,苏仲,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告诉别人啊。”邓毅爵笑着说道。
苏仲疑惑地看着他。
“我打算对小晴正式展开追求了。”
“哦。”
苏仲淡然的反应让邓毅爵很不爽:“看你这样子,是不打算恭喜我啊!”
这倒并非苏仲内心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知道邓毅爵不是丁晴喜欢的那款。他说了句:“不会,邓队你和丁警官是同事,我当然希望你们两个都能有个好的结局。”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邓毅爵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前面路口左拐是吧?”他决定先抄个近路,赶紧让苏仲刚下车。
“等一下,换个地方吧。”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钟了。邓毅爵问道:“去哪儿?”
“方家集。”
“我说苏仲,我好歹也是刑侦支队长,这么远的路我可去不了,要不我把你送到公交站牌吧,你自己过去。”邓毅爵其实很欣赏苏仲的破案能力,只是不喜欢他这种性格。
本以为面对这样的拒绝,苏仲会很识趣,没想到他却说了一句:“不,你有必须去的理由。”
邓毅爵看着他,内心颇不以为然,他倒要看看从苏仲的嘴里能说出什么来。
半个小时后,邓毅爵的车挂上了警灯,飞一般地驶出了市区,朝着方家集的方向疾驰而去。
“苏仲,小晴在那里你他妈怎么不早点儿说?田牧就是凶手,万一……”邓毅爵破口大骂着,剩下的话他不敢去想象了。
苏仲表情默然地看着窗外波澜壮阔的海面,脑海只想着一个问题:马上就要破案了,希望不要见到那个老混蛋!
最终,邓毅爵的车一个急刹,稳稳停到了疗养院。刚打开车门,邓毅爵几乎是用百米冲刺地速度跑进了大楼,一进门就大声喊道:“小晴,小晴!”连喊了两声,大厅内的护士责备道:“这么晚了,禁止喧哗懂不懂,喊什么喊?”
邓毅爵赶紧拿出了警官证:“市公安局的,我来找我同事。”
话音未落,就见田牧和丁晴两人边说边笑着走来了,邓毅爵两只眼睛通红,急忙跑上前去,先是一把将丁晴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掏出手铐,戴在了田牧的手腕上:“田牧,现在怀疑你杀害葛兴敏,跟我走一趟!”
田牧愣了许久,茫然地看看丁晴,继而对邓毅爵说道:“邓支队,你搞错了吧?”
“搞错了?呵,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会亲自来一趟了。”
“邓队,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琇書網
“小晴,情况很复杂,来不及跟你细说了。田牧,走吧。”
田牧却微微一笑,有恃无恐的样子:“哦,邓支队,之前你来过一次了。这么快就确定真凶了吗?既然是警方想请我回去协助调查,当然可以了。不过,你说我是凶手。”
他停顿了一下,微笑着问道:“请问证据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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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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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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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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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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