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继娟回过头来,冲她笑了一下,这种笑容看起来很是勉强。她说道:“不是说过了吗,以后不要叫我什么四奶奶。”
她拉着白惜兮的手,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惜兮呀,他再有多少不适,也是我法律上的丈夫,我上学不多,大道理不会讲,但是我知道我们是法定上的夫妻。何况这么多年,他落魄成了这样,也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你就当是帮我的忙,把这些给他送去吧。”
白惜兮只得点了点头。其实她作为一个年轻人,并不认同老一辈儿这样的想法:“那这件事要瞒着苏仲,万一他……”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外面有人开门的声音,推门进来的正是苏仲。一老一少都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回来,都怔住了。
“你……”贾继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苏仲却冲她笑了一下:“我没事了。对不起,妈,让你担心了好几天。我就是心情不好,回老房子呆了两天。”
“那……那你吃饭了吗?”贾继娟本能地挡在了那个行李包前。
苏仲也没有注意,说道:“没事,我就是回家拿杯可乐,一会儿就走。”他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转身去开冰箱:“今晚有人请我吃饭。”
白惜兮心思机敏,跳到他身边:“该不会是丁姐姐吧?”
苏仲没有回答,反而板起了脸:“你个鬼丫头,早晚跟你算账!”
吓得白惜兮吐了一下舌头。
苏仲拿出了饮料,倒在了锡酒壶里,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完了,他回来了,咱们这东西就不好送了呀。”白惜兮担忧地说道。
“唉。”贾继娟一声长叹,坐在了沙发上。
另一边,丁晴初步掌握了当初图书馆的格局。占地足有近两百平方,除了藏数可观的图书,这里也是昔日老人们的活动室。下棋,打会儿乒乓球,基本都是在这个地方。偶尔还有老人们即兴泼墨,写幅字、画幅画什么的。
可以说,这里是疗养院内丰富老人精神文化内涵的根据地。只是数年前的那场大火,导致这里一夜之间被烧成了白地。
在回去的路上,丁耀功得意洋洋地向女儿复盘着刚才的一盘棋:“嘿,可痛快啦!三下五除二,我直接干掉了他的车马炮。哈哈,老隋一下子就懵了,昏招迭出。我管那个呢,到最后杀得他人仰马翻,就剩下一个老将了。”
丁晴却忽然问道:“爸,隋伯伯来这里多久了?”
丁耀功愣了一下,回忆着说道:“挺长时间了,应该有四……四年多了,差不多。”xǐυmь.℃òm
丁晴听到这里,忽然踩下了刹车。“吱——”的一声,丁耀功身子往前冲去。要不是系着安全带,老头儿恐怕要撞上车前窗了。
“干嘛呢你,开车有这么开的吗?”他不禁责备起了女儿。
丁晴却将车掉头。
“等会儿,这是要去哪儿?”
“回疗养院,我们请隋伯伯吃晚饭。”
“啊?”
回到了疗养院后,接上了老隋,准备找个地方吃饭。可是这附近很荒凉,找来找去,也只有方家集那里的两家村口小店。一家小店是卖酱大骨的,旁边还有一家面馆。三人选择了酱大骨这家店。老板是一个五十多的胖子,似乎和丁耀功和老隋都很熟了,上来就打招呼:“来了您呐,里面坐。”
老隋则热情地回应老板:“我跟你说,今天你得多给点儿。”
老板笑呵呵的:“没问题啊,绝对多给。”
三人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坐下了,丁耀功还不顾女儿的劝阻,和老战友小酌了几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丁晴问起了三年前的那场大火。
老隋的脸通红,拿了一个煮花生剥着:“那一晚啊,太吓人。你可以问你爸,你隋伯伯可不是胆小的人啊!可确实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好家伙,那火苗子窜起来足有五六米高。整个儿图书馆全都被大火给包围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说道:“疗养院这地理位置你也看到了,太偏。消防队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就靠着我们几个,拎着水桶往上泼水,根本没用,火势太大了。”
“来了,醋拌海蜇丝,慢回身。”胖老板端上了一道凉菜,笑着问道,“怎么,聊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呢?”
“可不是嘛,诶,我记得那晚你也去了吧?”老隋问他。
这时候店里没什么客人,胖老板搬了把椅子:“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去吗?半夜正睡着呢,媳妇儿就把我叫起来了,指着外面问我怎么回事。我一看,嚯,整个天空都给照红啦!”
“村民们也去救火了是吗?”丁晴问道。
“去啦,反正壮劳力能去的就赶过去了,什么锅碗瓢盆,能带着的都带上啦。村支书带着我们大伙儿过去的。后来火太大了,干脆就地取材,去海边捞水来救。当时那叫一个怕。”胖老板点上了一支香烟,语气低沉了许多。
“怕什么?”丁晴又问道。
老隋插了一句话:“怕发现尸体呗。那么大的火,又是在半夜发生的,万一……唉,当时田院长急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儿地说老天爷保佑,千万别有人受伤……哪知道最后葛副院长还是……可惜了。”他的话语中尽是感慨。
胖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安慰他,说了句:“也没法子,火势太大了,二楼都被烧没了。听说着火的还是图书馆,这等于是火上浇油啊!只有一个人死了,也算是万幸。”
“这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胖老板说道:“听说是有人在图书馆抽烟。”
老隋当过兵,又是这件事的亲历者之一,他说道:“最后消防队和警察给出了鉴定报告,说是葛兴敏……哦,就那个副院长,在图书馆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最后引燃了烟头,着了起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丁晴微微失望,自从着手这件案子以来,所接触到的全都是一样的说法。难道这真的是实情,自己太过敏感了吗?
正在迟疑之际,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苏仲发来的一条微信,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彦韵美士。
丁晴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她的心情马上大好,匆忙说道:“老板,结账了。”
“别结账啊,还没说完呢!”丁耀功似乎听上了瘾,不想走了。
“爸,我单位有事,得马上回去。”
一听是正事,他也不敢耽搁,即刻起身:“老隋,我们得走了,辛苦你自己走回去了。记得啊,明天给你报仇的机会!”说完这话,他人已经跑出了门外。
丁晴此刻真的是归心似箭。她总觉得这件案子有哪里不对,但却没有人支持自己。哪怕是邓毅爵,都觉得重查此案是多此一举。丁晴与其说是盼望着有人站出来帮自己,还不如直接承认这个人是苏仲。
这么久了,苏仲终于主动联系她了。丁晴心里很清楚,苏仲属于那种无宝不落的人,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丁晴先是把父亲送回了家,然后就直奔彦韵美士茶室。到达那里已经是深夜的十一点了。丁晴难以按捺内心的激动,推门就进入了店里:“苏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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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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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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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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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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