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不顾其他,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仿佛这是一杯放置了很久,一点儿都不烫的茶水。他“铛”的一声把杯子放下:“好了,茶喝完了,你可以说了。”
丁晴诧异地看着他:“你那是人的嘴吗,不怕烫死你啊?”她心情不悦,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苏仲却浑不在意:“你如果不说的话我就走了。”说完,他真的站了起来。
“诶,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丁晴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是这样的,有一栋9层的公寓楼,安保措施都做得很出色。大门有可视对讲,楼里有24小时的远程警卫。而且……”
丁晴从包里拿出了纸和笔,画了张简单的地图,一边画一边说道:“这栋公寓楼位于高架桥西侧的辅路旁,后面是一家公司的停车场。楼前的路几乎只有公寓楼的住户们会经过。所以说,安全系数很高。”
苏仲听着她的描述,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挑了一下眉毛看着她。
丁晴没有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画完了地图往他面前一推,继续说道:“2008年3月1号,有一对姐妹租下了这栋公寓楼的916,也就是顶楼的位置。可就在搬进来一个月后,2008年的4月18日,一件怪事发生了。”
苏仲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睛打量着别的地方,似乎不再听丁晴的讲述了。
丁晴接着说下去:“每天晚上都是妹妹先回家了,可是在4月18号的晚上,姐姐回到了家中,却没有发现妹妹的影子。而同时屋子里的一切情况都不大正常。比如,姐姐一开始以为妹妹加班,没有回家。但通常这种情况下,妹妹会给姐姐发一条信息。但是很遗憾,并没有。”
苏仲点了点头:“越来越像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继续说下去。”
“还有,姐姐在玄关发现了妹妹穿的高筒靴子。可是妹妹回家后,一般都是把鞋子很整齐地放到鞋柜里。而那一天,妹妹的鞋子很随意地放在了玄关,其中一只鞋子还歪倒了。”
苏仲忽然轻笑一声。
丁晴很不满:“喂,苏仲,你笑什么,有没有在认真听?”
苏仲点点头:“有啊,我很认真地在听。”
“随后,姐姐进了洗手间,发现了家里的浴巾不见了,后来才在沙发边的地面上找到了。不过那条浴巾是从中间撕裂了,而且厨房的刀架上,也不见了一把菜刀。”
苏仲又喝了一口茶:“种种奇怪的现象都很反常,所以姐姐选择了报警。”
丁晴点点头:“嗯。”
苏仲继续说道:“然后警察就来了,他们发现的细节就比姐姐多多了。”
“那当然了,毕竟警察才是专业的。”
苏仲又笑了一下:“那你就说说警察发现了什么吧。”
丁晴正要开口,忽然又被他打断了:“你该不会是说在916的地板上发现了新鲜的血迹,然后警方采样化验,发现与失踪的妹妹血型相同。警方很重视,马上开始排查公寓楼内的住户。”
丁晴很惊讶:“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仲又笑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姐姐叫东城惠美,妹妹叫东城琉璃香,案发时间地点是2008年4月18日晚,日本东京的江东区。警方前后一共花了37天来破案。其实事发当时,东城琉璃香还活着。当警方开始排查楼内住户的时候,凶手担心暴露,杀害了琉璃香。”
丁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仲。
“而那个时候,警方并没有发现琉璃香离开了公寓楼。可真实的情况是,琉璃香已经被肢解,部分尸块被凶手带离了现场。另一部分……还留在公寓楼。”
丁晴更加惊讶了。
“至于真正的凶手……”苏仲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喝了一口茶才说道,“是她们姐妹俩的邻居,住在隔壁918室的星岛贵德。案发时三十三岁。我没说错吧?”
丁晴彻底懵了,她不由地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文章,苏仲所说的事发地点、时间、涉案人、凶手的名字甚至是年龄,与实情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丁警官,你不会告诉我说这件案子是你曾经参与的吧?难道你曾经在日本警视厅当过警察?那你认不认识柯南呢?”苏仲忽然顽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苏……苏仲,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这件案子,就连当刑警的丁晴也是头次听说。她昨晚查到这个新闻后,马上收藏,想以此来和苏仲商讨一下案情,但没想到苏仲知道的细节甚至比这篇新闻上还要多。ωωω.χΙυΜЬ.Cǒm
苏仲说道:“这件案子以前我和黄教授做过案例分析。星岛贵德独居,没有女朋友。他有强烈的性瘾症。当时黄教授还托人从日本带来了一部分资料,其中显示,在凶手的个人空间里,有很多被切断四肢的女孩儿的二次元漫画。”
听到这里,丁晴不寒而栗。
“后来,他自己也对警方供认,他对于四肢被切断的女性,有着很强的性冲动。2008年4月18日晚,他原本想绑架隔壁的女性,前提他并不知道隔壁是姐妹二人租住的。他以为只有一个。得手后,得知警方来排查了,这才知道原来是同住一屋的姐姐报了警。星岛贵德彻底慌了,干脆铤而走险,杀害了受害人。”
“真是一个变态!”
“这是典型的扭曲型人格。好了,这件案子说完了。该说说你的真实目的了,丁警官,你约我出来说是商讨案情,没必要拿一件陈年旧案来说吧?”
丁晴眼神躲避着:“好了,你赢了。我原本想拿一件很偏的案子来考考你的,哪知道你这个变态连这个都清楚。”
苏仲不以为然地一笑:“没办法,这是一种典型案例,作为犯罪心理学课题分析是很有必要的。既然你这边没事了,那我先告辞。”说着,他就站起身来。
这一举动吓坏了丁晴,现在还不到半个小时,这么快就让他走得话,事情就搞砸了。丁晴急忙说道:“苏仲,你还不能走!”
“为什么?”
“那个……呃……是这样的,还有一件案子想请你参详。”
苏仲无奈了:“我已经过了参加考试的年纪了,你的考题还是留着下次吧,我家里真的还有事。”
眼见他拉开了房门要走,丁晴突然间喊了一声:“是十年前的那件案子!”
苏仲周身颤了一下,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慢慢滑落了,他站在原地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动不动。
丁晴此时恨不得打自己一顿,说什么不好,偏偏说出这样的一个理由。
“十年前的案子,你们有新的线索吗?”苏仲没有回身,背对着他说道。
丁晴站起来,走到了他身边,似乎是怕他离开,随手关上了门,转过身来对他说道:“我怕你生气,一直没有提过。但是你应该相信我,我可以帮你的。”
苏仲苦笑了一声:“有人帮得了我吗?”
“当然了!你帮过我一次,我欠你的情。你相信我!”
苏仲不说话了,他慢慢走回去坐下,拿出了锡酒壶喝了一口,然后安静地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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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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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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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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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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