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凤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使劲扯过来,这才看到了他的正脸。此时的曹斌脸颊消瘦,两侧的颧骨高高凸起,脸白得像一张纸,两只眼睛又红又肿,一身的烟味儿,看样子不知道在这里连续赌了多少天了。
宋娇凤的手还在抓着,曹斌使劲一甩胳膊,挣脱了:“干嘛?”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反抗。
这次到轮到宋娇凤惊讶了,自从他们认识以来,曹斌从来不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宋娇凤又拉住了他,压低了声音凶狠地说道:“你跟我过来!”这是一种警告的语气。
没想到,曹斌又再次挣脱了,他眼睛挑衅似的看着宋娇凤,然后慢慢地拿出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口,笑着说道:“宋小姐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好了。”
宋娇凤决然不会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态度,她正要发怒,却听到赌桌上的荷官喊了一句:“各位请买定离手,开!”
一听到这句话,曹斌仿佛像是打了兴奋剂,他急忙扭回身去盯着开了的骰盅。同时荷官高声喊道:“四五六,十五点大!”
曹斌激动地把刚抽了一口的香烟扔在了地上:“哈哈,我中啦,我中啦!”他张开双臂收拢着赌桌上的钱。赌输的客人则一声长叹。
宋娇凤彻底没有耐心了,她一把抓住了曹斌的肩膀:“曹斌,你他妈吃错药了吧?”
曹斌停住了收钱的动作,突然回身,一巴掌打在了宋娇凤的脸上。
“啪”的一声,很响亮。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明真相的赌客们还以为这是老婆来抓赌呢。
宋娇凤更是一时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曹斌上前恶狠狠地说道:“他妈的,贱人!”他弯下腰,一把抓住了宋娇凤的头发,疼得她痛叫一声。
曹斌在她耳边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以前是我的把柄在你手里;但现在我也有你的把柄,杀人罪可要比我的罪名严重,你说呢?”
宋娇凤始料未及。在她眼中,曹斌就像是一只逆来顺受的宠物,不,他连宠物都不如,只能算是玩物。从始至终,他都被宋娇凤牢牢踩在了脚底、掌控在了手心。谁能想到,他会有一天反抗呢?
曹斌的话听起来,字字如针,针针扎进了她的软肋。她以为自己杀了焦丽丽,曹斌便会更听话了。却没想到这激发起了他的反抗。
曹斌不是傻瓜,也许他是连续想了几天,才想出了这么一条对策。虽然冒险,但是他赌赢了。宋娇凤即便鱼死网破,他的罪名也不过是强奸,判个几年就会出来了;而宋娇凤自己,则会承担杀人的罪名。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最后,曹斌凶巴巴地喝了一声:“滚!”
那一晚,宋娇凤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她把车开到了楼下,却没有上楼,只是一个人坐在了车里。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必须得想一个办法才行。
宋娇凤就这样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里,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曹斌嚣张的神态和语气。但一直到了天亮,她也没有想出来对策。
一夜都没有合眼,因为心事重,也没有任何的困意。宋娇凤想了想,又去了关明山家。她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康美诚跪在了地上,正在苦苦哀求关明山:“明山,我们结婚这么久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我不想离婚。”
关明山的眼圈发红,浑身颤抖地说道:“难道还要让我继续戴绿帽子吗?美诚,我对你怎么样你最清楚了。可既然发生了这事,我也想明白了,离婚协议你还是签了吧。我们互不耽误。”说完,他将桌上的一纸协议推到了康美诚的面前。
康美诚看着这区区几页纸,留下了泪。
关明山又说了一句:“财产分割我也都在上面说明了,你放心,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衣食有着落。”
“不,我不签,我死也不会签的!明山,我会改的,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求求你,我一定会改的,我不会让那个人出现了!”
康美诚的哭声凄凄切切,却让宋娇凤的内心有了主意。她走上前去:“爸,这件事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我去找他谈谈吧,让他以后都不要出现了。你就……你就饶妈这一回。”
关明山没有说话。他和妻子结婚二十年了,一直相敬如宾。谁也不想这件事闹成这样,气归气,但关明山的内心还是深爱着妻子的。公司的事情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可偏偏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乱子。他坐在了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没有听见干女儿的话。
宋娇凤却很清楚,这是他默许的态度。琇書網
关明山那时候决计没有想到,他和妻子所理解的“消失”,和干女儿口中的“消失”,完全是两回事。
事后,康美诚曾经找宋娇凤商量过这件事,但是宋娇凤什么都不肯说。用她的话来讲:“康美诚这个人够傻够天真,我如果说我要杀人,她肯定会吓得尿裤子!”说到这里,宋娇凤竟然还哈哈笑了两声。
丁晴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可怕了。杀人,轻易剥夺一个人的生命,与她而言就像是家常便饭那样简单。
“所以你就杀了曹斌?”丁晴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
“没有那么简单,杀曹斌,我费了很大的一番工夫,他可不像焦丽丽那么单纯好骗。”
宋娇凤缓缓说了下去,她前去找曹斌,故意示弱。以前那个恶毒的女人不见了,反而处处恭维、小心巴结。曹斌斜眼看着她,故意说道:“哟——这不是宋甜甜小姐吗?您是关总的千金啊,怎么好意思劳您大驾?”
宋娇凤笑着说道:“曹斌,你别介意。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糊涂。我……”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万块钱:“这是我给你的补偿,我知道这些不够,你要是觉得少,我以后会再给你。只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曹斌很得意:“他妈的,真是个贱骨头!我跟你实话说了吧,告诉关明山那些,我只是给你们母女俩一个教训。你放心吧,只要你以后听话,我不会乱说的。我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跳不了我,也蹦不了你。”
“是,是。”宋娇凤的态度极为恭顺。
此后的几天里,曹斌的生活过得像神仙一样。他去赌博,一个传呼就能让宋娇凤送钱来;寂寞了,宋娇凤会亲自带着漂亮的小姐来;看中了什么东西,宋娇凤会马上买给他。皇帝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上帝要让你灭亡,必定先让你疯狂!这句话完美诠释了曹斌那时的状态。多日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令他彻彻底底迷失了自己。一天晚上,他酩酊大醉后呼呼大睡。
而宋娇凤就坐在了客厅里,嘴里点着一支香烟,默默注视着卧室的方向。
她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差不多了。这段日子里,她像个奴隶似的小心翼翼伺候着曹斌,为的就是这一刻。
“水,渴死我了,来杯水!”曹斌在卧室里喊道。
“来了。”宋娇凤掐灭了香烟,将早已准备好的,放有安眠药的水杯拿起来,朝卧室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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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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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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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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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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