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时,苏仲顶着烈日来到了东湖山,又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爬到了山顶上。汗流浃背的他坐在了山顶的一块大石上休息,山风一吹,倒也凉快多了。远眺山脚下,是长霞市的东湖。
湖水碧绿,宛若一块翠玉被群山环抱,东湖山也得名于此。
一路上,苏仲遇到了几名登山者。这些人全然不顾酷暑的折磨,坚持锻炼身体。四年前,关明山也和他们一样登上了东湖山,却再也没能下来。
苏仲又往前走了不多远,来到了一处所在。这里的断崖犹如一只巨兽猛然张开的血盆大口,觊觎着渺小的人类。
苏仲站在边上往下看了一眼,深不见底,峭壁上尖利的岩石突兀,仿佛一把把倒插的利刃。山峰从谷底呼呼吹上来,苏仲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腿发颤。他并没有恐高症,却也为之心惊。
“小伙子,当心点儿啊,这里摔死过人的。”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苏仲回头望去,见是一对老夫妻。看两人模样都是六十多岁的人,戴着帽子,穿着防晒服,手里有登山杖,背着登山包,装备十分齐全。
大概是刚刚登上山,两人有点儿疲惫了,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休息。老太太拿出了一瓶水递给老爷子,老爷子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微微喘了两口气。
苏仲得到他们的善意提醒,转身走过去问道:“老爷子,这里有人掉下去过吗?”
老爷子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我和我老伴儿每个月都要来两次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清楚。这么大的事我当然知道了。”最后他似乎想得到一个支持,转而问老太太:“老伴儿,对吧?”
老太太拿出了手帕,摘下帽子擦着汗:“可不嘛,东湖山上就这一段儿路最危险。我都跟上面的人提过了,安个护栏什么的也好啊,可是没用,没人管。”
苏仲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断崖,的确,那里犬牙交错,确实是个危险高发地,可这周围连个警戒标语都没有。
他问道:“上次掉下人去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老太太似乎也想不起来了,问自己的老伴儿:“啥时候的事来着?”
老爷子咋摸着嘴:“最近一次应该是……四年前了吧?20……2010年吧?有个男的从这边掉下去了。”2010年,男的,难道是关明山?苏仲心里一颤,连忙问道:“那个男的叫什么,您知道吗?”
老爷子大手一挥:“那我哪儿知道啊?我们是下了山之后才听说的。当时想绕到山下去看看来着。”
老太太说道:“没用,看不着。都是人,什么搜救队,连警察都来了。”
苏仲有点儿失望,但他冥冥中觉得,掉下山崖的那个人就是关明山,他问道:“当时你们去了吗?”
“我们没去,不过我朋友好热闹,他过去看了,回来跟我说是一家三口登山,男的为了救女儿,掉下去了。”
一家三口,救女儿?这些信息又联系不上了。苏仲陷入了茫然。不过他还是审慎地问了一句:“老先生,能联系上您那位朋友吗?”
不想,老先生叹了口气:“唉,我那老哥哥患了肝癌,去年人走了。”
苏仲的脸上露出了微微失望的表情。
老太太却察觉出来了什么:“小伙子,你是警察吗?”
苏仲微微一愣,没有答话。
那位老太太接着说道:“那个老朋友虽然没了,但是他的老伴儿还在。”
“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当晚五点,苏仲下了山,将近七点回到了市里。他查询了很多的资料,显示在2010年于东湖山坠崖的事故只有一起,受害人恰是关明山。
但是关明山无儿无女,怎么会是一家三口?苏仲皱起了眉头,似乎只有一种情况了,就是老先生的那位朋友说错了。
当时的情况是,这位朋友也不是知情人,他只是上前凑热闹看了看,只看到了两个女的在旁边,许是主观情绪让他认为那就是母女,失足跌落悬崖的是父亲。
苏仲拿出手机要联系老先生留给他联系方式的那个人,没想到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的是丁晴。苏仲毫不犹豫就挂断了,转而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此刻,丁晴刚刚下班,她看着电话,怒道:“好你个苏仲,又挂我电话!”她决定死磕到底,又拨了回去,可是却提示占线。
“搞什么!”丁晴气得将手机丢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开车回家。
到了家里,丁晴周身疲惫。
奚美蓉说道:“先洗个澡吧,一会儿饭就好了。”
丁晴瘫在了沙发上,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应付道:“知道啦。”缓了好一阵儿,她才挪动着步子去了卧室,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洗手间里洗澡了。
花洒的喷水洒遍了肌肤,驱走了一身的疲惫。丁晴叹了口气,原以为苏仲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却没想到惹了一肚子气。
奚美蓉在厨房里给老伴儿打着电话:“什么……你又不回来了……这一天都不着家,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们娘俩儿?……行了,我知道了,玩你的吧。”
她这边刚刚挂断了电话,却听到客厅里女儿的手机响了,她急忙走出厨房,拿起来一看,冲洗手间喊道:“小晴,有电话!”
连喊了两声,才听到了里面的回应:“谁呀?”
“一个叫苏仲的。”
没想到,丁晴急忙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身上沐浴露的泡沫都没来得及冲。
“你这孩子,好歹擦擦身子啊,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奚美蓉把手机递给她,数落了一句。
丁晴却满不在乎,摁下了接听键:“你知道给我打电话啦?苏仲,你是不是故意耍我呢?”上来就是一通质问。
奚美蓉没有着急回厨房,而是在一旁侧耳倾听。
苏仲在电话那边倒是语气平和:“有新情况。”
丁晴的怒火总算消了一些,她认真地听着。可是过了许久,电话那边都没有说话。
“苏仲,说话啊!”
“找个地方谈吧。”
“汤汤那里,我马上到。”
丁晴挂断了电话,赶紧匆匆冲了一下,换好了衣服就急忙出发,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干净。
“小晴啊,苏仲是谁啊?跟人好好说,别发脾……”奚美蓉的叮嘱还没有说完,丁晴已经跑出了家门。
“这孩子!”
今晚,彦韵美士茶室有几个重要的客人在,听说其中还有一位市政府的官员。汤颜泽给苏丁二人安排了一个雅间。xiumb.com
丁晴来到雅间后,见到了恭候多时的苏仲。
服务员拿来了茶水单,问丁晴喝什么茶。
“随便。”丁晴无心理会这些,只是着急地催促苏仲,“快说,是什么情况?”
苏仲淡然说道:“2010年的时候,有目击者看到关明山是一家三口出游的,关明山在东湖山坠崖后,有两个女人为他哭泣。”
丁晴愕然:“不会吧,当时的卷宗没有提到啊。”
苏仲很肯定地点点头:“消息不会错。我找到了当时的一个目击者,她一度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至于那两个女人,可以肯定其中一个是康美诚。”
“那另一个呢?”
“年龄比康美诚小,2014年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女性。”
丁晴拍了一下桌子,正色说道:“红色轿车的车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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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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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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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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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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