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无奈,结了账,架着他到路口拦了辆出租车,送他回去了市公安局。向门卫老胡说明情况后,老胡打电话叫来了刑侦支队留守的同事。
不一会儿,夜色中一个俏丽的身影跑了过来。苏仲万万没有想到,来人竟然会是丁晴。
“怎么回事?”丁晴急忙上来帮苏仲扶住了醉死过去的邓毅爵。
“先帮我扶他回办公室。”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邓毅爵。丁晴将邓毅爵的右手绕过了自己的脖子,她的左手扶住了他的背;苏仲则以同样的动作走在左边。无意中,苏丁二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邓毅爵今晚说了那些话的缘故,他总觉得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不由扭头看了看丁晴的侧颜,她的头发披肩散着,一阵夜风拂过,发丝打在了苏仲的脖颈处,令他觉得痒痒的。
可能是刚刚洗过头,她的秀发上还残留着几丝芬芳。
两人好不容易将邓毅爵扶到了办公室,让他在沙发上躺下来。只见他的脸色通红,双目紧闭,呼噜声如同山响。
“你们两个怎么会遇到?”丁晴拿了条夏凉被,盖在了邓毅爵身上。
“不是偶遇,是他去找我了。”苏仲想要把话说明,却觉得没必要说透。
“他等你?”
苏仲拿出了锡酒壶,却发现里面的可乐空了。他干脆走出了办公室,去找外面的饮水机。
丁晴也急忙跟了出来:“苏仲,话不要说一半,邓队找你干什么?”
“商量案子。”苏仲拿了只纸杯,弯腰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喝了几大口。
“真的?”丁晴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以邓毅爵的性格,怎么可能主动去找苏仲呢?她狐疑地目光瞄着苏仲。琇書網
苏仲不敢看他,只得佯装看着窗外的风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在局里?”
“今晚本来就是我值班,要不是你答应了我要汇报消息,我才不会去汤汤那里等你呢。”
苏仲低头轻轻一笑:“那我走了。”
“苏仲,”丁晴忽然叫住了他,“你明天打算去哪里?”
苏仲回身看着她,想了一下说道:“有消息我会再通知你。”说完这句话,他离开了这里。乘电梯到达一楼后,苏仲独自一人走在了公安局宽敞的办公大院里。
丁晴在楼上的窗口边默默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撒谎啊?”
苏仲回到家里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的一点多了。因为怕打扰到白惜兮休息,他开门的时候动作很轻。同时也在自己的内心吐槽:这叫什么事啊?回自己家跟做贼一样。
客厅里漆黑一片,苏仲先是转身要把门关上。不料,就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客厅的灯也跟着亮起来了,只见穿着一袭粉色睡裙的白惜兮侧坐在了沙发上,一双纤纤玉足正对着他。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开门那么小心,我还以为有坏人在外面撬门呢!”白惜兮上来就数落了一句。
苏仲心里抱怨,合住就是麻烦多。他反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睡不着啊,最近要有一个理论考试,烦得很。”白惜兮长叹一声,委顿在了沙发上。随着她躺下,睡裙往上提了几分,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白惜兮确实是有几分姿色的,最起码颜值不比那些开了美颜的网红差。面对这么一位小美女,很难有异性不动心。偏偏苏仲毫无感觉,他心里的那块净土,只属于一个叫卢津瑶的女孩儿。从而没有对别的异性有过任何想法。
“你不是都考上研究生了吗,怎么这会儿还有考试?”
“唉,我们那个变态导师呗。人长得挺帅的,就是心理有点儿变态,三天两头就组织我们学习考试。还没开学呢,就通知我们明天去他那里报到了。死变态!”白惜兮的语气中透露着疲惫与抵触。
苏仲走到了冰箱前,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瓶冰镇的可乐,然后又拿出了自己的锡酒壶,两个都拧开了盖子,往锡酒壶里小心翼翼地倾倒可乐。
“其实学习挺好的。”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这么喜欢可乐,为什么不出门的时候带上一瓶?你那只小酒壶也盛不了多少啊。”
“我不喜欢喝可乐。”
“哦——这是她最喜欢喝的饮料。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苏仲的痛处,他手一颤,可乐倒在了桌子上。碳酸饮料轻微地噼啪作响,似乎是对自己无能的嘲讽。
十年了,苏仲当初在卢津瑶的墓前发誓,一定要查找出背后的真凶,否则决不当警察。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他恨自己没有本事,恨自己拖欠卢津瑶的时间太久了。
白惜兮本想卖弄一下自己的心理学运用,没想到却刺痛了苏仲。看着他落寞的表情与圆睁的目光,白惜兮倍感歉然:“对……对不起哦,是我瞎说的。”
许久,见苏仲都没有反应,她继续说道:“但是……但是我觉得你一味回避没什么用啊。你也是学心理学的,应该知道我们必须要去面对一些事情。这件案子在你心里憋了这么久,说出来……也许就好多了。”
她话音刚落,苏仲突然一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吓得小姑娘周身一颤。
“你说得没错。”苏仲拿来抹布,擦干净了桌子,然后才坐下来:“这种可乐,是她最喜欢喝的。”他的语气很低沉,似乎是受了外伤后说出来。
白惜兮松了一口气,原以为苏仲会勃然大怒的,她试探性地说道:“我也听过这件案子的,那时候你还被警察带去问话了。”
苏仲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却又浮现出了那一幕:
一间昏暗的审讯室里,两名身穿警服的人威严地坐在了他的对面。苏仲低头看去,自己的手上戴着冰凉的手铐。
其中一个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卢津瑶是不是你杀的?”“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心还挺狠的!”“那一晚你去而复返,杀害了她是不是?”“她是你的同学,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邻居,你怎么下得去手?”……
这些声音像是一记记的重拳,不停地击打苏仲的大脑。他痛苦地抱住了头,艰难地对白惜兮说道:“都过去了,我不想提了。”他拿起了桌上的锡酒壶,脚步一路拖着回到了房间里。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看墙壁上的案件线索,而是把自己像只麻袋似的扔在了床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苏仲,你长大了会娶我吗?”这是苏仲五岁的时候,卢津瑶问他的。那时候她还拖着长长的鼻涕。
“苏仲,我帮我妈干活儿,还没有写暑假作业呢!”这是卢津瑶十岁的时候对他哭诉的,小丫头哭得很伤心。
“苏仲,隔壁的那个人又来了,她威胁我,还向我要钱。”这是十五岁的时候,卢津瑶紧张地向他求助。
“苏仲,苏仲,苏仲……”只要静下来,似乎他的耳边永远回荡着那个女孩儿对他的呼唤。那一声既无助,又柔美,还夹杂着几分凄凉。
对不起,津瑶,真的拖得太久了。求求你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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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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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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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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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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