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目前连死者的身份都不知道呢,丁晴却有了明确的指向性。有的人甚至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了。
市局主抓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纪长安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道:“小丁,你接着说下去。”
丁晴想起了苏仲的话,拿起了现场的照片说道:“将死者钉在墙上的这种铆钉,是沉船木上独有的。在二十年前,收藏沉船木并不是一种流行的风潮,我们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相信会有收获的。”她的目光一一掠过众人,看到坐在纪长安身边的邓毅爵悄悄冲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纪长安问道:“大家的意思呢?”
邓毅爵抢先说道:“纪局,我觉得小晴所说的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今天我们就去查一下。”
“嗯,另外盯紧法医部那边,有了消息马上汇报。”
“是。”
看到这一幕,刑侦支队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在下面窃笑了。邓毅爵暗恋丁晴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了。就连看大门的老胡都能看出来。丁晴的意见,邓毅爵肯定是无条件支持了。
散会后,大家陆续走出了会议室。邓毅爵紧走几步追上了丁晴:“小晴,你跟我去追查沉船木的事情。”
“那洋人巷的老住户呢?”
“放心,那个交给昭子他们了。”
说话间,聂文昭正巧路过他们的身边,挤眉弄眼:“放心吧邓队,保证不辜负组织的期望。”
就这样,邓毅爵驱车带上了丁晴,赶往了木材市场。
可惜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这两年的木材市场不大景气了,和二十年前比起来,很多商家都不在了。
一个店老板在接受盘问的时候道出了其中的真谛:“这东西,炒得快,跌得也快。你看看现在的什么崖柏之类的,劈了烧柴都没人愿意要。当初是什么价啊?你们不要说二十年前了,就这两年,我这左右两家的邻居都换了三拨了,我也琢磨着什么时候搬走呢。这生意不是人干的!”
木材市场毫无收获,两人干脆又去了一趟文玩市场。裕华市的文玩市场叫福兮园。听老一辈儿的人讲,以前这里是某个王爷的行在。后来除四旧,这里就给拆了。到了八十年代,喜欢文玩的人都在这里交流,福兮园也渐渐兴旺起来了。
做生意的人也分三六九等,蹲在门口的几个都是摊主,随便扯块布放在了地上,摆放着文玩核桃、手串、玉器等小玩意;好点儿的在园子里支了桌子,租了摊位,卖的东西花样也多;更好的就是盘下了店铺了,普通的文玩核桃放在了锦盒里,价格马上就翻了几番。
不过邓丁二人可不是来逛文玩市场的,他们一路上找寻着店铺商家,最后在最里面的几家铺子里发现了卖木头的。这些店家的招牌都是老木料改的,门口堆着几块老门板,或者是包了浆的老船木,透着一股子古朴的劲儿。
两人先是来到了一家叫德木阁的店,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不过一听说是警察来问二十年前的事情,她连连摇头:“二十年前我都没嫁人呢,这店也是我的死鬼丈夫留给我的,这事我可不知道。”
事发时间太久了,那时候的福兮园还是卖着正儿八经的古玩,赝品也没有这么多。时过境迁,想要从这里问出二十年前的事情,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两人一路走来问了好几家,都没有什么线索。说来也怪,福兮园大大小小的沉船木店铺有七八家,全都一问三不知。
已经到了中午,心灰意冷之际只能是先吃点儿东西,下午再说。
福兮园外面就有一条街,小饭店排列在道路的两旁。一些逛古玩城的主顾和老板都是来这儿吃。邓毅爵问丁晴想吃什么,丁晴说随便。
邓毅爵选择了一家川菜馆,要了两盘炒菜,两碗米饭。他安慰丁晴,说没关系,刚开始调查没有收获也正常。
丁晴没有说话,都一个星期了,怎么能算是刚开始调查呢?不过她内心却隐隐有一种感觉,觉得苏仲的话不会错,这里一定可以找到线索。
正在困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后面的那桌客人议论起来了,一个秃头神神秘秘地说道:“哎,听说了吗?今儿咱们这儿来了警察了。”
另一个瘦子倾着身子:“什么事啊?”
秃头面有得色:“说是为了找沉船木,这还是那边德木阁的孙寡妇说的。”
瘦子笑了两声:“嘿嘿,该不会是哪个领导喜欢吧?”
正说着呢,秃头突然冲门口一招手:“哟,老田,来来来,快来,有笔大买卖跟你谈呢!”
这个老田看模样有六十多了,头发花白,背稍微有点儿驼。穿着一套蓝色的中山装,手里提着一只鸟笼子,一只画眉在里面欢快地跳来跳去。
老田慢慢地踱着步子走过来,两只手捧着鸟笼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坐下来这才开了腔:“李秃子,大中午的就拿你老哥哥开涮是吧,你能有什么大买卖?”
“不开玩笑。”李秃子嘴上这么说,可脸上的表情却嬉笑着,“公安局的领导要沉船木,你以前就是倒腾这个的呀,随便加个价格,对不对?这还不是大买卖吗?”
听到这话,邓毅爵如梦方醒——对啊,案子是二十年前,不应该着眼于目前仅开的这几家店。已经关门的店也应该查一查。想到这里,他和丁晴目光一碰,两人打定了主意,同时起身,走到了那桌客人前面。琇書網
“你好,我们是公安局的。”邓毅爵亮出了证件。吓得那瘦子刚吃了一口辣子鸡丁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李秃子也傻了,瞪着一双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叫老田站了起来:“你好你好,公安同志,请问是什么事?”
“二十年前,你做的是沉船木的生意?”
老田连连点头:“是是,说这话都是二十年多前了。”
“老先生,你别害怕,我们只是照例了解一些情况。要不你先吃饭吧,一会儿我们找个地方聊。”
老田苦着一张脸,公安局的人找上门来了,这顿饭怎么还吃得下去?他苦笑道:“行啦,我先不吃了,走,去我店里吧。”
邓毅爵结了账,三人离开了。
看着三人消失的背影,瘦子忧心忡忡:“老李,你说老田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他妈哪儿知道啊?这老小子自求多福吧!”李秃子感慨答道。
邓丁跟随着老田回到了福兮园,来到了一家叫玉珍轩的地方。老田拿出钥匙打开店门后,他们二人看到这是一家专门经营玉器的店面。
老田毕恭毕敬地倒上了两杯茶水:“两位公安同志,请喝茶。”
“谢谢,老先生不用忙了,坐吧。别紧张,我们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老田连声应道:“哎哎,我不紧张,我不紧张。”话虽如此,但是一双粗糙的大手却不停地在大腿上擦来擦去。
邓毅爵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了一边:“老先生,说一下你的具体情况吧?”
老田全名叫田全旺,今年六十多了,三十多年前曾经趁着改革开放的浪潮去了福建。后来跟着当地的师傅进入了木器行。学了几年后就回了长霞市,在福兮园开了一家木器店。
老田拍着大腿说道:“唉,我这人命里就没有财运。我刚干这行的时候,没人买,都嫌贵。我后来倒手了吧,得,价格翻了好几番,快赶上房价了。呵呵,幸亏我没有想回这行的心思,要不然现在又得赔死。”
“二十年前或者更早的时间,有没有人从你这里收过老船木?”
“有!”田全旺几乎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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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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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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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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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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