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家的祖屋就在大山下,林骁一路急奔,手缝中一片腥潮。
曹英的双手死死地掐在了林骁的臂膀上,在她缓过那一阵的时候,双手无力地垂向林骁的后背。
湿哒哒的感觉黏在手上,起先曹英以为是汗,可当她忍受不住疼痛,下意咬住手指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那是血,是林骁身体里流出的鲜血。
“林骁,你受伤了?”曹英忍着疼痛,艰难地问出口。
林骁呼吸急促,正大步朝前。他听到曹英担忧的声音,连忙道:“不碍事的,上山的时候被树枝刮到了。”
“怎么会?”曹英不信,再次伸手去摸。
入手的鲜血比之前还多,黏稠的感觉还带着一股温热。
曹英的眼眶忍不住一热,连忙道:“停下,林骁,你放下我。”
林骁不肯,身上那点痛算什么?
如果再让她寒洞生子,如果再不能给她庇护,那他拼命赶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不放!”
“曹英,你别担心。我命硬,死不了的。”
曹英拼命地摇了摇头,感觉连呼吸都是痛的。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林骁拼命地想带她和孩子回家?
她不能!
曹英哽咽地哭着,声音伤心极了。
林骁也红了眼眶,眼泪簌簌地落。
可他不能停,步伐毫无迟疑地往前,家门前那颗大树渐渐清晰起来。
清冷的老房子,半个瓦岗碎在外面,里面还积下了不少的水。
院坝里面,枯枝树叶都堆满了,大门在风口上摇摇欲坠。
“嘭”的一声巨响,林骁一脚踹开了大门。
堂屋里一片漆黑,潮湿腐朽的味道一下子袭来,林骁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在堂屋里呆了片刻,随后将曹英抱进厢房里。
厢房的窗户早就破了,窗台上摆放的器具早已被孩子们弄碎一地。
林骁将曹英放在床上,然后立即点了灯。
他行军打仗久了,在夜里行走犹如白昼,可曹英不行,视线多少还会受些影响。更何况这老屋对她来说陌生得很,生怕不小磕碰到身体。
屋里亮了灯,只见阿黄急得团团转,声音呜咽。
林骁凑到床边,紧握着曹英的手道:“你别怕,我现在就去找人。”
曹英含着泪望着林骁,想告诉他,她现在一点也不怕了。
因为有他在,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力量。
“你去找村头的黄寡妇,她会接生。”
林骁狠狠地点了点头,随即放开曹英的手,立即冲出家门。
曹英看着守在床边的阿黄,哭着道:“他回来了。”
“你说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重生回来,早早就知道了我会做些什么?”
“可我不会再懦弱了,我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好孩子。我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下半生,也不会让我的孩子遭受磨难。”
“一切都会好的对不对?”
曹英说着,哽咽地哭了起来。
阿黄不明所以,坐下又起来,起来又坐下。
它好像很担心,可却不知如何表达?
曹英哭得眼睛都肿了,可她还得忍着疼,拼命地忍着。
最艰难的时候,她的身体会控制不住地使力,下腹坠涨的感觉一波又一波,她渐渐找回生产的记忆。
快了……快了……
“林骁……”琇書網
曹英撕裂般地喊道,目光一直看着房门外。
很快,林骁将黄寡妇带了进来。后面跟着林骁的大伯母,常氏。
原来林骁早已不记得村里什么黄寡妇,他先去他大伯家找了常氏,由常氏带着去找了黄寡妇。
看着在床上等着生产的曹英,又看着浑身是血的林骁,常氏早就惊呆了。
黄寡妇收了林骁的银子,这会见曹英果然要生产了,立即镇静下来。
她对常氏道:“你来帮我。”
“林骁,你先去烧热水。”
林骁连忙应声,立即往伙房里去。
等把火烧起来,林骁立即洗锅烧水。
他很紧张,周身血汗混流,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
很快,热水才刚刚温热,林骁听见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
他凑到门口去,黄寡妇正在包孩子。
黄寡妇看见林骁来了,便出声道:“生了个大胖小子。你打热水来,等会我给曹英擦擦身体。”
林骁连忙折返,很快就将烧热的水端来。
黄寡妇将孩子递给林骁抱着,开始给曹英收拾。
此时的曹英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身上的疼痛大渐,只有虚脱后的麻木和无力。
黄寡妇一边给曹英收拾,一边轻叹道:“都说你这姑娘被人贩子给拐走了,大家都还觉得可惜。谁知道你胆子竟然这么大,还追着林骁去了军营?”
“仗都打完了吗,没有听见大军归来的消息啊?”
曹英说不出话,到是常氏吓得脸色发白。
她颤抖着问道:“林骁不会是逃……逃回来的吧?”
曹英不知道,没有说话,只是眉头蹙了起来。
常氏见状,立即转身就往家里跑。瞧她那模样,好像有鬼在她后面追一样。
黄寡妇一边给曹英收拾,一边轻嗤道:“好歹还是林骁的伯娘呢,真是一点亲情都不念了。”
“你放心好了,就算林骁是逃回来的,那官府只会抓他,不会牵连你们母子俩的。”
曹英哽咽着,感觉周身又疼了起来。尤其是心,一抽一抽的。
她很害怕林骁是逃回来的,如果是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林骁一直抱着孩子在厢房外守着,他伯娘跑的背影还很清晰,林骁忍不住冷笑。
最后的机会,别说他没有给过了。
倘若他大伯一家不珍惜,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林骁走进厢房,目光定定地望着曹英道:“你别担心,是大将军准许我回来的。”
曹英闻言,目光忽而一红,整个人忍不住小声地啜泣起来。
她清楚地知道,林骁一定是跟她一样,重生了。
他特意在她生产之际赶回来,目的就是好好地保护她,保护好孩子。
他那身上的伤,根本不是什么树枝刮的。只怕是为了提前回来,拿军功换的。
想到这里,曹英越发觉得心酸难过。
哪怕重来一世,林骁都不曾怪过她半分。可她却深深地明白,她和林骁之间的悲剧,都是源自于她骨子里的懦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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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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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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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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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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