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见亮就出来,还上了城楼。说什么巡查一番,实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看见人家佳和郡主来了,出城了,走远了。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
长安想,这人要不是他家世子爷,他能拍手叫绝。
活该了您,继续纠结吧!完了在心里冷笑一声。
可惜否管他心里五味陈杂,他家世子爷依旧不为所动。
世子爷还在转身以后,理了理长衫,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日头烈了,回吧!”
长安灰头土脸地看了远处,哪里还有佳和郡主马车的影子?
他嘟囔一声:“怪不得呢,原来是看不见了?”
长安觉得他挺操心的。
小时候担心他家世子爷三天两头闯祸,连累自己被打,成天想带他世子爷远离各路权贵,操心!
长大了担心他家世子爷为情所困,伤心后见不得人恩爱,连累自己娶不了媳妇,操心!
现在担心他家世子爷看透凡尘,出家为僧,一辈子青灯古佛相伴,操心!
在心里哀嚎一声,长安麻溜地跟了上去。
谁知道速度太快,头撞上了他家世子爷的肩膀,这才发现他家世子爷停下了。
长安探头看了一眼,呃?
原来是江一舟还没有走呢!
这是要闹哪样?长安往后缩了缩,知道没有自己的事。
江一舟望着宋子桓,拱手道:“不知道可否跟宋大人单独聊一聊?”
宋子桓眉头微蹙,他沉凝了一会,随即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江一舟并未坐自己的马车,而是跟宋子桓共乘一车。
摇晃的马车走得不快,车轱辘转动的圈数都能数得清楚。
江一舟背靠车窗,挡了车里一半的光,而他的脸被阴影笼罩着,看起来有些冷戾。
与他相反的,宋子桓半眯着眼,背靠车壁,神情惬意。
“宋大人怎么会到这里来?”江一舟问道,颇有些一探究竟的意味。
宋子桓淡淡道:“想来就来了。”
江一舟觉得有些憋闷,以宋子桓如今的地位,做什么都无需向他解释。
可他就是觉得,宋子桓端的架子越高,越显得不知所谓。
“佳和郡主走了,以后会在兰州成亲,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来京城了。”
“宋大人有没有觉得可惜呢?”
“遇上像她这样率真爽朗的女子,宋大人就没有动过心吗?”
宋子桓蹙了蹙眉,目光犀利地看向江一舟道:“你想说什么?”
江一舟冷嗤,不悦道:“宋大人明知道佳和郡主有意于你,为何还能做得出替佳和郡主挑选夫婿的事情来?”
宋子桓感觉江一舟的怨气很大,这估计跟他之前让江一舟做决定时,江一舟不知道自己动情,觉得被他坑了所致。
于是他认真地解释道:“我与佳和郡主在青海相识,安王提起我与佳和郡主的婚事,当时我便拒了。”
“佳和郡主来京是因为我,她帮了我的忙。给她找夫婿这件事是她来找我的,我也不过是顺便还她一个人情。”
“至于你说她对我有意,那是因为我救过她的命,她便仰慕于我。实际上她并未动情,甚至于连男女之情都未能弄明白。”
“如果你是因为我当时跟你说的话,你大可不必这样。回去请你的父母向安王提亲,佳和郡主回到兰州,她的婚事如何都与我无关了。”
江一舟笑了。
他望着宋子桓,觉得他浑身上下的淡定就像是一池的清水,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因为太过清澈,反而让人忽略了涟漪。
只听他冷嘲道:“佳和郡主倘若弄不明白男女之情,难道宋大人也不明白吗?”
“她几次三番找你,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婚事?”
“你想过没有,就算你帮过她的忙,可你始终是个与她不沾亲缘的男人。”
“是皇上不曾将她的婚事放在心上,还是贵妃娘娘不能帮她张罗?”
“为什么她偏偏找上你呢?”
宋子桓语塞,一时被问住了。
一开始总感觉哪里不对?现在还真感觉不太对!
宋子桓奇怪道:“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的?”
江一舟冷哼道:“当然是故意的。”
“她亲口跟我说,只有这样,你才不会避开她!”
“她记挂着你,你却始终记挂着她的婚事。她知道在京城待下去处境只会更尴尬,听你的话就只能违心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不听你的话耗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横竖你心里没有她,她便也不再挣扎了。”
宋子桓觉得,这些事情他需要捋一捋。
佳和郡主一开始说的想通了,只是接近他的一种办法?
而他却以为,佳和郡主是真的想找个好夫君?
宋子桓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力道:“我以为她年少,并未深想。”
江一舟也觉得自己年少,并未深想。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佳和郡主已经走了。
江一舟望向宋子桓,咄咄道:“不知宋大人可否能告诉我,你对佳和郡主有没有一丝不舍?”
宋子桓回望着江一舟,嘴角微勾,神情漠然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一舟被宋子桓目光中的犀利所伤,随即狼狈地跳下车。
宋子桓靠着车壁,仰头轻叹。
他怎么就大意了呢?
……
五月二十日早朝,庆阳府传来消息。
佳和郡主在路途遭遇匪徒,其护卫抵挡匪徒让佳和郡主携贴身丫鬟芸香先走,谁知后与护卫失散,现如今不知所踪。
消息是八百里加急入京的,也就是说,佳和郡主是五月十八日就失踪了。
燕沧澜命忠武将军卢子阳携两千兵马赶赴庆阳,务必找到佳和郡主,平安送回兰州。
退朝后,燕沧澜看着宋子桓衣袂飘飘的背影,私下召见纪少瑜道:“朕看宋子桓没有动静啊?”
纪少瑜轻笑,玩味道:“哦,臣刚刚见他径直出宫了,没有回吏部呢。”m.χIùmЬ.CǒM
燕沧澜咋然吃惊,忍不住道:“那朕让卢子阳带兵去庆阳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动静呢?”
纪少瑜解释道:“领兵带队,得多久才能到庆阳府?”
“他这是想快马加鞭,早点赶去。”
燕沧澜闻言,眼眸顿时一亮,拍手道:“好个宋子桓,也太沉得住气了,险些连朕也骗了。”
纪少瑜眼眸微眯,神情慵懒道:“宋子桓要出京,皇上迟早也会知道。他现在之所以什么都不说,或许连他也慌了,根本顾不上告假。”
“说到底,他若是没有心慌的感觉,那这一场局咱们不是白做了?”
燕沧澜大笑,匪是要剿的,庆阳府正等着卢子阳的兵马呢。
至于宋子桓能不能找回佳和郡主,那就得看宋子桓自己的本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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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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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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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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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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