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江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还很虚弱,不能久站。
赵玉娇一直陪着用了午膳,等余长江小睡以后,这才带着郭骄去茶室说话。
看着郭骄懵懂的目光,赵玉娇轻叹道:“那个算计小舅舅的人,是太后。”
“我告诉你这个,不是让你跟长公主断绝往来。”
“我只是想你明白,有朝一日我和你姐夫与太后对峙的时候,长公主不会不管。”
郭骄点了点头,了然道:“我明白的。”Χiυmъ.cοΜ
他说着,笑了笑道:“我不傻,其实也猜到了。”
“长公主回京了,我猜她也是因为此事。”
“这世间,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我既然左右不了,不如就自修其身吧。”
赵玉娇拍了拍郭骄的肩膀道:“你能明白最好了。”
“你大姨母很想见你,等小舅舅好些,我再带她过来。”
郭骄点了点头,他也想早点回京去了。
安安心心待在翰林院,做着周而复始的事情。
虽然寡淡,却也清静。
……
皇宫里,太后等了几日,容贵妃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招来李公公,冷声吩咐道:“你去告诉容贵妃,她要是想好好护着她的二皇子,最好按照哀家说的去做。”
“否则……”
“否则什么?”燕凤翎自殿外走来,语气不善。
太后恼怒,瞪着李公公。
李公公感觉周身一凉,高声道:“外面的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怎么连长公主来了都不通报一声?”
李公公一边说,一边往殿外走去。
燕凤翎冷冷地斜倪了他一眼,李公公腿一软,立即跪在地上道:“奴才……奴才去给殿下泡茶。”
“滚!”燕凤翎不耐烦地吼道。
李公公爬起来就跑了。
太后转过身去,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燕凤翎走到她的面前,强迫她坐在椅子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家已经完了,你到底要争强好胜到什么时候?”
太后眼圈一红,使劲地掐了一把燕凤翎。
燕凤翎忍着,没有动。
太后气愤又心酸,满目怒火地瞪着燕凤翎道:“你还说?”
“如果不是因为你,刘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给哀家滚,滚得远远的,哀家想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
燕凤翎冷嗤,讥讽道:“你以为我想管?”
“纪少瑜不是年少的薛臻,不会让你轻易算计。”
“你现在收手,我去找他说和,龙安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燕凤翎说完,只听太后冷冷一笑。
她讥讽地盯着燕凤翎,用轻蔑的语气道:“你去说和?”
“区区一个龙安山确实不算什么?”
“你知道的,也不过仅限于此罢了。”
燕凤翎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算计了别人?”
太后冷冷一笑,不做言语。
燕凤翎突然站起来,冷戾道:“我言尽于此,既然你执意要搅动风云,那就别怪我狠心了。”
燕凤翎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后,可太后却看向帷幔,根本不想理她。
燕凤翎大步踏出延福宫,没有多做停留。
不一会,李公公跑来跟太后道:“主子,长公主将栖梧宫的人都调过来了。”
这样明晃晃的监视,让李公公有些心慌。
可太后却冷笑道:“她以为,哀家的手脚是这延福宫里的人?”
“上一次她血洗延福宫,哪里还给哀家留了人?”
“罢了,谁让她是哀家的女儿呢?”
“她想求个心安,哀家就让她心安。”
李公公暗暗松了一口气,经过苗嬷嬷的死,他待在太后的身边常常都是胆战心惊的。
希望他不要步苗嬷嬷的后尘,不然他真是死不瞑目。
……
夜染流火,华光徐徐。
留园内,一人身着劲装,正横卧在水榭上的灰瓦上。
只见她右手执着酒壶,头枕着左臂,正翘着腿仰望夜空。
不知道的人,或许会觉得她很惬意吧。
可宋子桓却站在木长桥上道:“你要是不想喝醉了摔下来,就现在自己下来。”
燕凤翎轻掠而下,嗤笑道:“本宫从不指望你能英雄救美。”
宋子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淡淡道:“你应该去找蔡方的。”
“当初他眼睁睁看着他祖父算计纪少瑜,没有阻止。”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他祖父算计蔡敏雪,他也没有阻止。”
“直到……他也开始算计纪少瑜。”
燕凤翎阴沉沉地盯着宋子桓,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本宫也会算计纪少瑜?”
宋子桓丝毫不惧地望着燕凤翎道:“你阻止不了太后,纪少瑜就不可能被动挨打。”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纪少瑜不是一个可以失去的人。”
“蔡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坚定的信仰,然后甘愿变成一个政客。”
“可纪少瑜……他不会让自己失去。”
燕凤翎看着宋子桓那黑沉沉的眼眸,没有来地心慌。
她动了动嘴,想回击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谁还没有失去呢?
她不也一直在失去?
谁敢保证,会一直拥有?
燕凤翎冷冷地笑着,转过身,灌了一口酒。
宋子桓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那孤寂的背影道:“如果薛臻没有死,如果薛臻回到了你的身边。”
“你还会容许自己失去吗?”
“失去过的人,知道失去以后会有多痛苦。”
“你看得见的是他们夫妻恩爱,你看不见的,是长夜无望的祈求。”
燕凤翎突然回头。
宋子桓定定地望着她,那目光像屋檐下挂着的冰钩,很清透,也很凉。
燕凤翎突然感觉心里有点堵。
“你也失去过,我也失去过……”
“你想不想回到过去,你想不想抓紧那些你不甘失去的?”
“如果你也想,就永远也不要去试探纪少瑜,他能失去多少?”
“因为……你会后悔的!”
宋子桓说完,微微勾了勾嘴角。
他的笑,透着淡淡的苦涩。
仿佛就算细品,也未必懂得。
燕凤翎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揪在一起,有些疼,也有些抓不住的慌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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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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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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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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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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