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把杨春兰训斥了一顿,气得杨春兰当场收拾包袱,回了娘家。
赵虎成没有替杨春兰说话,也没有拦着杨春兰。
杨春兰是一路哭着回娘家的,她本以为,回了娘家,娘家人多少会安慰她。
结果她娘直接骂道:“你也是真蠢,要收拾个孩子那办法多得是,何必要给人家留把柄?”
“你那公公可是十里八村都认识的人物,人缘好得很,他把你骂出来的,你还能指望娘去给你出头?”
“再说了,你厌恶赵毅光家干啥,装个笑脸你都不会装吗?”
“你想想往年你们没有分家的时候,你带回来什么?”
“你再看看今年你们分家以后,你带回来什么?”
杨春兰觉得她娘就揪着那点好处不放,让她脸上无光,下不来台。
她拉长着一张脸,自个生闷气。
她弟媳妇在一旁嬉笑道:“大姐想想你们没有分家的时候,是不是四季都有新衣服,料子都是好的,顿顿有肉吃,鸡鸭鱼肉还常换口味。”
“月月手里都有点银钱,想买几朵簪花都是随便挑。”
“你们现在分家了,买点啥都精打细算的,只怕过年都不没有给两个孩子添新衣服吧?”
杨春兰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更让她觉得难堪的是,她四妹竟然不高兴道:“大姐就是好日子过舒坦了,自己都忘记从前咱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姐夫家再不好,那也是出了两位秀才,有头有脸的人家。”
“余红翠那有娘家靠着,人家硬气。”
“可你有什么靠着?”
“咱家你能靠谁?”
“我还指望你帮我找一门好亲事呢,你这个时候,跟他们家闹什么闹啊?”
杨春兰又被气哭了。
她终于明白,为啥她总感觉在余红翠面前低了一头。
人家那些兄弟姊妹,从来就不会说这些让人伤心的话。
这些年,她往家里拿了那么多好东西。
银子,布料,粮食,种子……
原本是想顾着娘家,让娘家早点把日子过好。
可没有想到,娘家的日子确实是过好了,可胃口也养大了。
一旦见她拿不回什么,竟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说话也带着刺,恨不得把她赶回去一样。
一想到这些,杨春兰实实在在又痛哭了一场。
夜深人静时,杨春兰和她四妹挤在狭窄的厢房里。
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可她四妹却睡得死沉死沉的。
窗户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喊道:“春兰,春兰。”
杨春兰惊得坐起来,试探地问了一句道:“谁?”
“是我。”熟悉的嗓音让杨春兰放下警惕。
“你大半夜的来干什么?”杨春兰没好气道。
“你先出来再说。”
杨春兰穿了鞋子,打开门出去。
她嘴里嘟囔道:“白天不来,大晚上才来。”
“你是不是不想接我回去了?”
门外,赵虎成将杨春兰拉到院外的树林里。
杨春兰甩开他的手,正想吼他两句,只听赵虎成道:“我知道你恨大嫂一家,你不就是想出口恶气吗,我帮你。”
杨春兰抱着手,怀疑地看着赵虎成道:“你怎么帮我?”
赵虎成压低声音在杨春兰的耳边道:“赵玉娇不是会放马出来吃草吗?”
“你明天先悄悄回去,就藏在她放马的附近。”
“到时候趁她不注意,你把她的马给偷了。”
“反正你现在在娘家,谁也不会怀疑你。”
“偷马?”杨春兰瞪大眼睛,十分吃惊地望着赵虎成。
“可那马能藏哪里啊?”
“藏什么藏,让你小兄弟连夜赶到别的邻县去,天一亮就卖掉。”
“他不是要娶媳妇了吗,卖了银子,给他十两。”
杨春兰眼眸忽而一亮,赵毅光家的那匹马可壮实了,最起码能卖七八十两银子。
如此一来,她和赵虎成亏的那些银子也能赚回来。
想到这里,杨春兰便道:“好,我明天和小弟商量,偷偷回去。”
“赵玉娇那死丫头最近喜欢在小坡上放马,那一片好多地都是我们的,平时村里去的人少。”
“那小坡往后,有一条小路,从那里翻坡下直走,路上也不会遇到什么人。”
赵虎成闻言,继续叮嘱道:“别让这村子里的人知道你偷偷回去过,免得到时候余红翠第一个怀疑你。”
杨春兰冷笑道:“我天一亮就去挑几挑水,到时候在村里走一趟,再跟娘嘱咐几句,到时候都是人证。”
赵虎成和杨春兰商量好以后,又连夜返回了清溪村。
杨春兰带着她小弟杨鹏潜回清溪村后,接连两天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第三天,赵玉娇又放马到小坡上了。
这一片的地除了赵虎成家的,其余的都播种完了,远远看去,一个人影也没有。
马儿在坡上吃草,赵玉娇就站在赵虎成家地边的深坑边上往里面扔泥巴。
尾随而来的赵虎成远远就看到那小坡上,探头探脑的杨鹏和杨春兰。
等到杨鹏和杨春兰把马牵走以后,赵虎成才慢慢现身。
只见他扛着锄头走近赵玉娇道:“玉娇今天来这里放马啊!”
赵玉娇回头,看着她二叔来地里干活了,笑了笑道:“是啊。”
“二叔,你家这地里陷下去好深一个洞啊。”赵玉娇指着那个五六尺长的洞口道。
赵虎成探头去看了一眼,里面黑乎乎的,随时都有些泥掉下去。
“改天弄些泥填了就好。”赵虎成说着,往坑洞里面捞了些泥进去。
结果好半天没有声音,他这才皱起眉头。
赵虎成的眸光微微一闪,开始在洞口边刨地。
赵玉娇捡了块石头往里面扔,然后道:“二叔,你听,都没有声音的。”
“这洞这么深,泥肯定填不了的。”
“这小破上又没有什么大石头,以后二叔在这里干活的时候,还是离这个洞口远一点。”
“不然要是掉下去,这周围又没有人看到,二叔爬不上来,那可惨了。”
赵虎成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
赵玉娇在一旁就扔些泥土啊,小石头啥的,一个人玩得可开心了。
只不过她突然抬头看向山坡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马不见了。
赵玉娇回头,连忙对着她二叔道:“二叔,马不见了。”
赵虎成站起来,双手散漫地搭在锄头上道:“是吗?”
赵玉娇再次抬头看向小坡,发现了确实没有马的踪迹了。
“真不见了!”
赵玉娇往前小跑,想要跑去小坡上。
赵虎成一把将她拽回来,确定周围都没有人了,这才冷声道:“什么马不见了,或许只是翻过坡去吃草了!”
“你这个居心不良的丫头,害你二婶被你娘打回娘家去了?”
“你们一家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爹是,你娘是,你也是!”
“是你告诉你爹娘,我想砸死你大哥的吧!”
“死丫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连我都骗了!”
“说,你还告诉了谁?”
“你爷爷?你奶奶?还是纪少瑜?”
“说啊!”
赵虎成一边说,一边使劲摇着赵玉娇!
赵玉娇用力挣扎着,惊恐道:“二叔你干什么啊?”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你放开我!”
“二叔你放开我!”
赵虎成看着赵玉娇使劲挣扎,而她的后面,是那深深地陷的坑洞。
他环视一圈,再次肯定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就像赵玉娇说的,掉进去,没有人看见,自己又爬不上来。琇書網
那可不就是死路一条……
本来就没有想着让这丫头活着回去,可不用亲自掐死或者砸死,做起来就更容易了。
赵虎成用力捏紧赵玉娇的手,剧痛使得赵玉娇龇牙咧嘴的,往后挣脱的力道也一再加大。
只听赵虎成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看见了。”
“二叔!”
“你想干……”
赵玉娇的话还没有说话,赵虎成突然放开了手!
只听一声沉闷的尖叫来不及震响四周,赵玉娇便跌进了地洞之中。
赵虎成站在上面看了看,下面黑乎乎的,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他拍了拍手,不敢多做停留。
可他往前走了几步,不放心地回头看着洞口。
他握紧手里的锄头,倒回洞口边,猛然将锄头掷了下去。
过了一会,他听见下面有撞击的声音。
声音很小,可也证明了,洞很深,以一个孩子的能力是绝不可能爬上来的。
更何况,说不定赵玉娇已经摔死了,就算摔不死,他扔下去的锄头也会把她砸死。
赵虎成把洞口边的脚印抹去,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夕阳西落,还没有回来的赵玉娇把家里人都急疯了。
起先是赵家一家子分头找,可后来眼见天快黑了,便连忙请村里人帮忙找。
孩子不见了,马也不见了,显然是被人偷了去。
事情一经推敲,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出动了。
大家挨着翻山头,五里内的地方都找了,没有。
赵毅光和余红翠急得浑身发软,眼泪一直掉却哭不出一点声音,两个人茫茫然地到处找,跌跌撞撞的,荒茫四野,除了村民传来的叫喊声,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女儿的踪影,没有女儿的声音,没有女儿的消息,什么都没有……
赵毅光和余红翠不顶事了,大家看着都不忍心。
赵虎成站出来主持大局,挨着分配大家寻找的路线。
纪山夫妇也急得半死,夫妻俩赶着钱吉家借来的马车,带着赵玉婵连夜去县城里报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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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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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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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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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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