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一把抓住胡梅的胳膊,厉声道:“你听见她说什么没有?”
“她说她就算有办法,也绝不可能帮我们的。”
“什么没有分家?什么一家人?在她余红翠的眼里,我们什么都不是。”
“哦,不,我们是她的丫鬟,是她的奴才,她想使唤就使唤,不想使唤就不管我们死活的。”
胡梅被杨春兰这撕破脸的气势给吓到了,她实在是不明白,这杨春兰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和余红翠撕?
胡梅对着余红翠挤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讨好道:“大嫂,我在心里可没有这样想过。”
“你看二嫂这样跟你闹,她的你不帮,我的也就七十两银子的冬麻,你就帮帮我吧。”
“眼看这都年关了,玉姀、玉如的新棉袄我都还没舍得做呢?”
杨春兰原本是寻思着让胡梅跟她一起闹。
可谁知道胡梅竟然如此恬不知耻,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撇开她继续求余红翠。
杨春兰气疯了,只见她一把将胡梅推向余红翠,然后歇斯底里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你们两个要害我,一个故意收冬麻,一个假装偷偷收冬麻。”
“到头来卖不出去,她没骨头地哭着求一求你,你便同意帮她想办法。”
“而我的呢,我的就这样摆着,根本卖不出去了。”
杨春兰恍然大悟地瞪视着余红翠和胡梅,觉得自己终于明白真相了。
胡梅都忘记哭了,瞠目结舌地看着杨春兰这疯癫的样子。
“二嫂,你莫不是魔怔了?”胡梅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余红翠的背后躲去。
可正是她这个动作,却引得杨春兰仿佛证实猜忌,彻底发狂。
杨春兰随手操起地上一个凳子就要砸向余红翠和胡梅,就在这个当口,早就在门外听得八九不离十的赵福明猛然推开房门。
“混账!”
“简直混账至极。”
“求人不成,竟然还想要行凶?”
赵福明气得脸色发青,满目怒火地瞪视着那高高举起凳子的杨春兰。
原本气焰嚣张的杨春兰手一松,那凳子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的脚上。
“嘭”的一声,只听杨春兰一声惨叫,痛得在原地提着一只脚转圈。
可她就在门口不远的地方,身边又没有扶手,不一会便身体不协调地摔在地上。
赵福明看着她那狼狈的样子,越发怒气冲冲。
只听他吼了一声道:“你们都给我到堂屋里来。”
余红翠没管胡梅,自个先走了出去。
胡梅几乎是用小跑追着出去的,剩下杨春兰一个人,气得将那地上的凳子也拎了出去。
片刻后,院子里传来凳子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
赵玉婵身体僵硬地从小窗户上滑下来,倒吸一口凉气地看着赵玉娇道:“二婶太可怕了。”
“你没有看到,刚刚她竟然想用凳子砸咱娘。”
“她疯了吧,明明是来求娘的,可竟然嚣张成这样?”
赵玉娇觉得看不到,其实更能分辨那些声音里所潜藏的恶意。
从前她太习惯听好听的了,下意识依恋着家里的所有亲人。m.xiumb.com
跟在纪少瑜身边那么多年,她有很多很多的时候,都是听着各种不同的声音渡过漫长的日子。
恶意的,曲意奉承的,讨好的,厌恶的,不屑的,敢怒不敢言的等等,多到让她每每一听,便能预知那人最后的结局。
赵玉娇想,上一辈子她到死都以为二叔一家对她极好,现在想来,到不是人家伪装得太好,而是她眼盲心瞎,竟然从未怀疑过。
堂屋里,胡梅老实地交代事情的前因后果。
赵福明听完,看向杨春兰道:“你呢,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杨春兰看着堂屋里垂头站着的赵虎成,左顾右盼的赵宝满,还有那神色朗然,目色清明的赵毅光,忍不住讥讽地勾了勾唇。
孩子们都被带到小阁楼上去了吧,瞧瞧这要清算的模样,来得可真是及时啊!
“我能说什么?”
“反正走到这一步,就是大嫂在前面引导,三弟妹推波助澜所导致的。”
“少了那五十两的银钱,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爹要是不能给我做主,那便把我嫁到你们老赵家辛辛苦苦这十二年的帐算一算,分我应得的银子给我。”
赵福明知道这件事少不得要给杨春兰一个教训,当即便对着三个儿子道:“去把你们的三叔,五叔,还有方村长请来。”
“家里的帐是要算清楚,自打你们成家以后,吃穿用度都是我跟你娘拿钱,你们种的粮食,挣的银钱也都交在我跟你娘的手里。”
“谁贴补了大家的嚼用,谁又拿了家里的嚼用贴补了亲友,这些年,我跟你娘都记着账的。”
杨春兰听到拿了家里的嚼用贴补亲友,冷肃的面容有了丝丝不自在的感觉。
可她一想到这些年辛辛苦苦种来的粮食都是一家子在吃,心里自然不甘。
算清楚就算清楚,她可不怕。
赵虎成不想把事情闹大,这真要是请了人来,这件事便不可能善了了。
想到这里,赵虎成便道:“爹,这件事是春兰急了,她也是怕血本无归。”
“大嫂既然不肯帮就算了,何必要去请外人来呢?”
赵福明看像他这个到现在还认不出清事实的儿子,呵斥道:“闭嘴,叫你去请你就去请。”
“我且告诉你们,我赵福明这一辈子,上无愧于父母,下无愧于子孙。”
“不分家那是希望你们欣欣向荣,壮大家业,给子孙后代积财积福。”
“谁料想你们私心极重,贪恋不止,既然如此,那还是早早帮你们把家分了才好。”
堂屋里的声音大得都传到小阁楼上去了,几个懂事点的孩子都蹿到门口去听。
王和香把小阁楼上的房门锁了,这才奔去堂屋。
可她去的时候,赵毅光三兄弟已经出门去请人了。
赵玉书把赵玉姀和赵玉如的鞋子脱了,抱她们两个在他爷奶的床上打滚玩耍。
他从小阁楼的窗户往下看,就见他两个妹妹扒在大门缝那里,一听见脚步声就躲,跟两只要偷食的小老鼠一样。
赵玉书收回目光,看到紧贴房门的赵玉婉、赵玉安,赵玉杰三人,嘴角露出满含深意的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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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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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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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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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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