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那你为何羞得脸上跟着了火似的?”杜苍庚使劲掰过她的肩头,左看右看、心下越发笃定,“慌什么?瞧瞧你这出息!”
“我没慌!”
“好好好,你没慌!”杜苍庚好笑她死鸭子嘴硬,眨了眨眼低声问道,“那你和哥哥我说说,是哪家公子如此出类拔萃,竟然把我堂堂杜府大小姐的魂儿都给勾走了?莫不是以前在松雪堂读书时认识的?”
“当别人都和你似的没出息?”杜霜霜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阿爹送你去松雪堂读书,是要让你去聆听圣人之道。你可好,一副心思全不在书中,只想着勾搭夫子家的女儿了!”
“这话可不中听啊!我与阿碧那是两情相悦,发乎情、止乎礼,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何来勾搭之说?再说了,柳先生以前可是经常夸我的,说我脑子好使、一点就通,比其他人学得都快、都好。所以说,我既没耽误研习圣人之道,顺便还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这叫两全其美!”被人揶揄了一顿,杜苍庚倒也不生气,继续眨着眼睛逗她,“诶,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更好奇了。你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遇上什么样的男子?如果不是在松雪堂认识的,难道是禁军里的年轻将军们来家中找我时被你看上了?”
“呸!”杜霜霜越发不屑,清亮的眼眸却藏不住那一丝丝女儿家独有的羞涩,“你们禁军里尽是些只知舞枪弄棒的粗人,我才不要!我喜欢的人是……神仙。”
“神、神仙?”杜苍庚一愣,随即抬手就要去摸她的脑门,却被她一掌拍开。m.xiumb.com
“干嘛?”
“看看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杜苍庚揉着被拍疼的手,说不出是嫌弃还是好笑,“这世上哪有神仙?”
“有!只是你没见过罢了!”杜霜霜反唇相讥,鄙视之意溢于言表,“神仙都是来无影、去无踪,飞檐走壁、腾云驾雾,你这样的俗人怎么可能见到?”
听她越说越离谱,杜苍庚忍不住摇头:“世上不乏有人借神仙之名行龌蹉之事,弄些杂耍伎俩糊弄人,你可别是被什么骗子给骗了!”
“我才不会!”杜霜霜撇撇嘴,“我有什么好骗的?再说了,人家根本就不理我,更别说来骗我了。”
“人心险恶,你涉世未深,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杜苍庚越听越提心吊胆,紧追着问道,“你到底在哪里见到那人的?”
“家里!”
“胡说!”
“哎呀,我没骗你,是真的!”杜霜霜一脸委屈,“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里与他见面的。三哥,你可真没意思,人家就这么一丁点秘密,全都告诉你了,可你偏又不信!”
“梦里?”杜苍庚狐疑地打量着她,看了几圈也不觉得她像在说谎,可这件事怎么听怎么玄乎,实在让人放心不下,“真是梦里?嗯……少女怀春,做些离奇的梦也不是不可能。话说回来,你也确实到了婚嫁的年纪……”
“别别别!你打住!”猜到他要说什么,杜霜霜直接捂住了耳朵,“这件事我只和你一人说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不许和别人说,母亲不行、三嫂更不行!你们千万别自作多情替我做主、帮我提亲,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数。”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只许你非柳阿碧不娶,就不许我为自己的婚事做主?三哥,你可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一句话噎得杜苍庚没了脾气。凭什么他杜苍庚能自己挑媳妇,轮到杜霜霜就得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下没有这么偏心眼的道理。
想及此,杜苍庚点头松了口:“好,你说得有理。这件事我不告诉任何人,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杜苍庚想了想,脸色不由严肃起来:“神仙什么的,我是不信的。不管你是忽悠我也好,是实话实说也罢,总之,若有一天你再见到那个人,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你放心,我不是要阻拦你。我希望你可以与心爱之人白首偕老,但作为哥哥,我也要保护好你、不能让你受欺负、被人骗。”
本来要为杜苍庚收拾乱局,怎么说着说着说到了自己头上,还无意中泄露了自己的心思?杜霜霜甚为懊恼,听他如此一说,又是害羞又是感动,便干咳了两声佯作无所谓的样子。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如果有缘能再见他,我一定告诉你。不要光顾着说我,眼下还是先说说你吧,三嫂那里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烦心事上,杜苍庚微怔,泄气地摇着头:“没想好。”
话音方落,杜苍庚忽觉手上猛地一沉,待回过神来,已经被杜霜霜拽着往回走了。
“你干嘛?”
“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杜苍庚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把挣开来,“眼下阿碧正在气头上,她不想见我,我不回去。”
“她想不想见你我不知道,但该你做的事却不能耽误。”杜霜霜二话不说又将人扯了回来。
“我有什么该做的事?”
杜苍庚一头雾水,一时间手下忘记了挣扎。杜霜霜转过头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句、落地有声:“回去继续跪着。”
“什么?!”杜苍庚已经彻底被她搅糊涂了,“方才是你不让我跪的,口口声声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现在又要让我回去,你这个人怎么出尔反尔?”
这一问不要紧,差点给杜霜霜问急眼:“你还好意思质问我?你说方才是你自己主动给三嫂跪下赔罪的,我就问你,没有理由,你跪个什么劲?”
“我……”杜苍庚立在原地,被他搅得脑子有点混。杜霜霜的想法过于剑走偏锋,直接将他绕得晕了圈:“方才不是因为阿碧不信任我,觉得我有事瞒着她不说吗?”
“那你瞒了吗?”
“这……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合着我方才跟你全白说了。”
瞧他一脸忿忿,杜霜霜越发理直气壮。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发脾气,而是耐下心来认真解释。
“三哥,我相信你没有做对不起三嫂的事,可相信归相信、事实归事实。你说我和三嫂都是女子,所以希望我帮你想想办法。易地而处,我想三嫂的想法和我应该是一样的。其实,她也应该是相信你的,毕竟你们二人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恩爱有加、情意绵绵,彼此知根知底,这份情意绝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但你要知道,三嫂信你,不代表她就应该原谅你。我想,眼下她最介意的,不是流珠、红绡,而是你,是你明明有事,却死活不肯告诉她,不肯让她与你一道分担。你以为只要你和流珠是清白的,就问心无愧了吗?其实不然,你不肯说出实情,就是对夫妻之情的不忠,是对她的不尊重。夫妻之间,最怕的不就是同床异梦吗?”
杜苍庚完全没有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杜霜霜会说出如此细腻的话。他心内五味杂陈,刚要开口,又听杜霜霜继续说道:“要信任一个人,不能只听对方怎么说,还要看对方怎么做。可能你确实心思坦荡,才会用跪下认错的方式向她表明自己对这段感情的忠诚,只可惜我不明就里,半途把你拉走了。打断了你向三嫂表明心迹,这是我的错。这件事,我可以替你保密,却不能偏私,所以,该跪的你还得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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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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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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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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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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