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去向柳无瑕道歉,杜霜霜决计是拉不下这个脸的。何况杜梦周那件事本就是自己撒了谎,如今杜苍庚有意放自己一马,若自己再不知好歹硬杠,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自己。琇書蛧
想来想去,杜霜霜动了摇,低声问道:“梦周那事的真相……你和三嫂说过吗?”
听她不再乱喊柳无瑕的名字,而是改口唤了三嫂,杜苍庚明白她已经服了软,便眨着眼睛笑道:“在你心里,你哥我就这么靠不住吗?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我心里有数。当然了,你嫂子也不傻,她明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可苦于没有人证物证,便也没法深究。那事有惊无险,没有酿成大祸,过去就过去了,谁都没必要再提。”
听他还没偏心到把自己给卖了,杜霜霜稍觉宽慰,想了想又默默翻了个白眼:“算你还有点良心。你说的我都信,可唯独一条,我不信三嫂会那么好心。她和我从小不对付,才不会因为怕我受委屈而低三下四来向我道歉,这怕是你在替她粉饰门面、帮她做好人吧?”
知她没那么好糊弄,杜苍庚夸张地叹了口气:“阿碧的性子你我都清楚,她有自己的原则,绝不是个软心肠的滥好人。放在以前,见你吃亏,她才不会好心替你着想,可如今不同了,大家成了一家人,住在一个屋檐下,许多事便不必那般较真了。说实话,那日我听她碎碎念担心错怪你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便问了她。她倒是坦然,说并非单纯怕你受委屈而关心你。你们二人的关系摆在这里,要说她突然之间就对你关怀备至,她自己都觉得虚伪。”
“那她是为何?”
“她呀……”瞧着杜霜霜因为好奇而不自觉张大的嘴,杜苍庚觉得好笑,捏住她的脸颊晃了两下,被她没好气地挣脱开,“她说她不喜欢被人诬陷,推己及人,也就能体会你的感受了。她说,若一个人没有做错,就不该受到无端指责。”
“这倒像她说的话。”杜霜霜似乎认可了这个说法,顿了片刻又不屑地嗤了一声,“三嫂何德何能,让你这么替她出头。三哥,东西送了,好话也说了,我若再执拗就显得我不知好歹了。你回去吧!”
见她起身要走,杜苍庚忙一把将人拽住,只“诶”了一声,就被她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过去的事我不会死抓着不放,以后我也不会暗地里坑她。咱们拿到台面上,正大光明地较量。”
杜苍庚一愣:“还较量?合着我白说了?你们就不能对彼此宽容一些?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
杜霜霜眉头微挑:“安稳度日多没意思?三嫂敢嫁过来,自然就该做好准备。她若想让我心服口服、若想在咱们家立稳脚跟,还得靠她自己的本事。三哥,你护得了她一时,还能时时护着不成?宠媳妇也该有个限度才是。”
这一下轮到杜苍庚懵圈了,他琢磨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又杜霜霜推了一掌。
“你说得够多了,我也做了让步,大家都适可而止吧!”见杜苍庚的脸色不似方才那般轻松,杜霜霜微微耸肩,似乎有些失落,“三哥,说实话,你变了。自从三嫂进门,你就如临大敌,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心里却计较得要命。罢了,不说了,说多了心里不痛快。你走吧。”
说罢,她没再做任何耽搁,提着东西快步钻进了屋里。杜苍庚若有所思盯着她的背影,顿默片刻终是收回神,略显怅惘地缓步出了门去。
这次调停总算有些成效,杜霜霜和柳无瑕暂时维护了面上的平和,没再闹出任何动静。而郑絮依旧能避则避,大有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后院安定,杜苍庚终于可以喘口气专心应付赵弘瑀交代的差事。静谧之日若流水,转眼间又是一年除夕。
除夕之前,杜若和杜苍庚又去了一趟天清寺。只不过杜苍庚是背着杜若偷偷去的,二人并未同行。
这是柳无瑕嫁到陆府的第一个除夕,她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之前受了教训,她明白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便小心翼翼把握着这其中的分寸。凡事都积极参与,凡事又不挑头,尽量让卢芝华挑不出毛病。
眼瞧着除夕已近在眼前,卢芝华唤了郑絮、柳无瑕和杜霜霜一道侍弄迎春所需的鲜花,婆媳、姑嫂齐聚一堂,看似和美之下实则各怀心事。
因为之前的过结,郑絮面对柳无瑕时多多少少有些疏离。杜霜霜就更不用说了,兴致不佳闷声沉气,经常走神不说,连话都明显变少了。至于卢芝华,不知是不是杜若私下劝说过,只当这半年来的吵闹全未发生,雍容自定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派头。
尽管卢芝华刻意表现出对所有子女一视同仁的公允,但柳无瑕心里仍不大舒服。再怎么假装大度,不还是将萧琴娘排斥在外?说到底,这骨子里的偏见早已根深蒂固。
柳无瑕心不对口、口不对心地敷衍着,好容易熬过半天,待散了场便赶紧唤了瑞香,只想赶紧离开这充斥着虚情假意的地方。憋了半日,她有些烦躁,本想去花园里散散心,可冬日草木凋零,衰败之气远胜茁阳之气,反令人越发气馁。
想着成婚小半年来种种不顺心,柳无瑕只觉心头一口气堵得难受。尤其一想到杜苍庚那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她更是挠心一般煎熬。
什么兄弟情深悲欢共,夫妻恩爱生死同,根本不足信。自己认识了杜苍庚那么多年,不还是一样看不透他?尽管他信誓旦旦,而自己又不得不佯装大度不再追问,可掩耳盗铃根本解不开心底的结。
越想越失落,柳无瑕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屋去,刚挪了一步就听见有人唤自己。
“阿碧。”
那声音不大,透着些犹豫和怯弱。柳无瑕心头一动寻声望去,不是郑絮又是谁?
方才在卢芝华面前,郑絮始终举止得体,与柳无瑕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分寸。此时她主动搭话,不知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吃了亏总要长些教训,柳无瑕再傻也明白这个人沾不得,然而对方并没有给她逃走的机会,几步便堵到了面前。
“阿碧……”郑絮努力撑着笑容,可那嘴角太不自然、也太用力,竟不自觉抽搐了一下,“天气挺好的,坐了一上午,不如……不如去园里走走?”
柳无瑕已经飞速想出了至少三个推却的理由,可尚未开口就被她一把拉住:“反正苍庚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一个人在屋里闷着多没意思?”
若是不知情,只看郑絮这热络的动作,还以为妯娌二人比亲姐妹还亲。
是福不是祸,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柳无瑕倒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被她这么一抓,反倒开始好奇她到底意欲何为,便偷偷给瑞香使了个眼色,随郑絮往院中花径中去了。
“苍庚临走时说了,今日军中事多,必不会早归。大嫂若有话尽可放心说,大可不必担心如上次那般,被苍庚那个不识趣的给坏了兴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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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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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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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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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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