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毅松听得很认真,当韩若馨说完了,他叮嘱道:“若馨,你的思路很好。如果按照你改进后的软件进行测试,能进一步节省系统测试的时间。不过,若馨,你要加快进度,尽快把改进后的软件给我看。”
“是,老师,我一定尽快!”韩若馨向吴毅松保证道。
散会后,吴毅松叫住了韩若馨:“若馨,到我办公室一下。”
韩若馨答应着,跟在老师身后,和他一起进了办公室。
吴毅松给韩若馨倒了杯茶,笑着说道:“若馨,你能有改进软件的想法,老师很高兴。我记得星云2号发射在即那一年,我35岁,比你现在大很多。我通读了卫星姿态控制软件代码后发现,原有方案使用的数学模型和算法已落后于计算机发展水平。当时我就在想,要不要改?作为当时所里比较年轻的工程师,我心里吃不准。毕竟,原方案是老一辈科学家亲自审定的经典模型,并且经过多年使用检验,万一改不好可怎么收场?”吴毅松微微顿了下,似有所思。
“老师,那你后来改了吗?”韩若馨忍不住追问。
吴毅松笑了笑,点头道:“改了。因为涉及造价动辄上亿元的卫星,能改却不改,我实在于心不安。两个多月后,我在反复推导验算,确定新方案更优后,向领导作了汇报。但是领导们不同意临阵生变。”
“那后来呢?”韩若馨又问。
“后来,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沟通,我终于在当时的总工程师,也是我的老师的支持下,获得了一次与老方案同台模拟测试的机会。结果,我的新方案获胜。”
“老师,这太有传奇色彩了!我想你当时一定很不容易吧?”韩若馨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吴毅松。
“否定权威,淡何容易?”吴毅松感叹,“不过后来,这套全新算法在‘星云2号’卫星测控任务中成功运用,把卫星姿态确定精度提高了30倍,变轨控制精度提高近10倍,节省星上燃料近15公斤,为卫星增加了7年以上的能源保障,也让咱们国家的自旋卫星测控水平跨入国际先进行列。”
说到这儿的时候,吴毅松的眼睛里闪着光,也有那么一点自豪和感慨。
“老师,我明白了,我也像你一样,敢于创新,敢于挑战权威!”韩若馨已明白吴毅松说这话的用意。
“好!只要你能证明你做的是对的,老师都会支持你!”吴毅松欣慰道。
师徒俩对视,都笑了。
从吴毅松办公室出来后,韩若馨觉得更有干劲儿了。
看她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徐帅打趣道:“若馨,我发现你和翟医生在一起后就是不一样,人也变得更聪明了。”
“我发现你从实验室出来后就是不一样,人也变得更黑了!”韩若馨不动声色,直直地看着他,模仿他的语气说道。
“哈哈哈……”一旁的刘海阳忍不住笑出了声,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徐帅,和馨姐斗,你还嫩了点!我劝你善良,少惹馨姐!”
刘海阳看着徐帅,一脸同情加怒其不争的表情。
“我黑怎么了?我黑我骄傲!老爷们那么白干什么?像个小白脸!再说,我是为了航天事业变黑的,我感到非常自豪!”徐帅昂头挺胸,阳光打在他有些发黑的脸上,泛着健康的光泽。
听他这么说,韩若馨和刘海阳都收敛了笑容。他说的没错,他有骄傲的资本,若不是长时间紫外线照射,他也不会从曾经的细皮嫩肉的书生模样,变成如今的糙汉子。
韩若馨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瓶牛奶递给她,笑道:“来,这个给你,美容!”
“你……”徐帅被韩若馨逗乐了,接过牛奶,扭开瓶盖,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片刻的放松后,徐帅和刘海阳都回实验室了,韩若馨坐在电脑前写代码。
不知不觉中,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中午,韩若馨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她出差回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父亲韩思远。
许久没见到父亲,一听母亲说父亲回来了,韩若馨又惊又喜,高兴得差点哭出来。xiumb.com
因为有所期盼,这个下午,她既充实,又幸福。虽然晚上才能见到父母,但此刻他们终于在同一座城市,不再是远隔千里。
晚上,编写完最后一组代码,韩若馨关上电脑,准备回家和父母吃饭。
翟星辰已在楼下等他,两个人一起回家。
路过吴毅松办公室的时候,韩若馨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门欠了一条缝,透过缝隙,她能看到里边没开灯。
韩若馨纳闷,这么晚了,办公室这么暗,老师怎么不开灯?
她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情急之下,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借着手机的光亮找到了开关,打开了灯。
办公室里很静,就在她以为吴毅松不在的时候,在沙发和沙发桌中间,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吴毅松。
“老师!”韩若馨惊呼。
来不及多想,她用力推开沙发桌,俯身去看吴毅松。她紧张地把手放在他的鼻息间,发现他还有气息,只是,似乎很微弱。
她用颤抖的手解锁手机,拨了120急救电话。随后,他又跑出去找人。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研究所里人还很多,周小强他们都跑过来,不过,谁也不敢动吴毅松。但是周小强从吴毅松的包里找到了救心丸,塞进了他嘴里。
“听我说,大家都不要围着老师,老师很可能是心脏病犯了,需要新鲜的空气。若馨和亦诚留下,其他人都在外面等120来!”周小强久病成医,对这些很了解。
在他的维持秩序下,虽然大家都很关心吴毅松,但都听话地出去了。办公室里,除了吴毅松,只有他们三个人。
韩若馨前所未有地害怕,回想着上次吴毅松住院的情形,她泪如雨下。她甚至忘了翟星辰还在楼下等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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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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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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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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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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