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晓蕾在车里看到救护车没有把人拉走,空着车返回了,她想下去找恩林楠,刚想推开车门,驾驶座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来的人是恩林楠的司机小金,他对雷晓蕾说道:“雷小姐,恩顾问让我把你们送回家。”
“小金,那边怎么样了?”
小金摇摇头,沉默着发动了汽车。
“恩林楠呢?”雷晓蕾又问道。
“恩顾问要处理一些事情。”
雷晓蕾便不再问,转头看向车窗外时,眼前闪过一幕让她永生难忘的情景。Χiυmъ.cοΜ
在远处河边昏黄摇曳的路灯下,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伏在一具身体上失声痛哭。
雷晓蕾的心像被一块巨石狠狠地砸中,眼泪禁不住滚出了眼眶。
……
雷晓蕾带着星宝回到恩秋雅的房子时已经接近半夜,她把星宝安顿好,又去收拾房间。
走到恩秋雅卧室时,她看到大床上随意放着几条长裙,鞋柜门口有一双鞋,化妆镜前还有一支没有盖上盖的口红,房间里更没有什么遗书之类的东西,一切都是正常生活的样子。
也就是说,恩秋雅起码在离开这栋房子时是没有自杀意向的。
那她为什么会……
雷晓蕾无法再想,转身走出了房间。
厉时正的电话一直关机,小金也联系不上,雷晓蕾犹豫再三,给恩林楠打了一次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
她放下手机,决定在这里安心照顾星宝,这是她的职责所在。
天快亮的时候,沉寂了许久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赫然展示着恩林楠的名字,雷晓蕾抓过手机就按了接听键,焦急地问道:“林楠,需要我帮忙吗?”
“请问是雷小姐吗?”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
“你是……“雷晓蕾一阵愕然。
“我是恩林楠先生的秘书,负责处理他这段时间内的一切对外联系事宜。”对方礼貌地说道,“雷小姐,由于某些特殊原因,从明天开始,您不需要继续担任恩秋雅女士的入户育婴师了,协议私下解除。”
“你说什么?”雷晓蕾大吃一惊,“这是恩林楠本人的意思吗?”
“对。”
“他把我解雇了?”
“雷小姐不用担心,”对方耐心地解释道,“恩林楠先生和朝阳家政的协议继续生效,也就是说,恩林楠先生会继续按照协议支付朝阳家政费用,直到协议终止……”
“呵呵,”雷晓蕾顿时听明白了,冷笑一声道,“就是说明面上我还是星宝的育婴师,不过不用照顾他了?”
“是的。”
“我要和他本人通话。”雷晓蕾义正辞严地坚持。
“对不起,恩先生拒接所有通话。”
“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对不起,我无权透露恩先生的个人信息。”
一成不变的语调终于惹怒了雷晓蕾,她对着话筒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恩林楠,你还是舅舅吗?你对星宝太不负责任了!”
“雷小姐,恩先生不在这里,”对方回答,“于舒涵小姐今天上午九点会去接恩秋雅女士的儿子,您可以在今天任何时候离开恩秋雅女士的房子,如果您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雷小姐再见。”
没等雷晓蕾再说什么,电话那头已经响起了挂断后的“嘟嘟”声,冰冷而机械地重复着。
雷晓蕾身子一晃,无力地瘫坐在床边。
恩林楠,怎么会这样对待她?
虽然心里无法接受,雷晓蕾还是冷静地收拾了星宝的东西,给他喂好奶,换好尿不湿,还带着他在阳台上晒了一会太阳。
九点的时候,门铃准时响起,雷晓蕾抱着星宝走到监控屏那里按开了大门。
于淑涵进来的时候,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似乎在偷偷观察她的表情。
雷晓蕾装作没有看到,只是淡定地开始给她交代照顾星宝的注意事项。
于淑涵刚开始还能记住,几分钟之后,她的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雷晓蕾嘴里提到的一些名词她连听都没有听过。
“那个,雷小姐,”于淑涵说道,“你能从手机里发给我吗?我实在是记不住。”
雷晓蕾盯着她看了一会,问道:“恩林楠打算以后怎么照顾星宝?”
于淑涵避开了她的目光,轻声说道:“这个林楠哥自有打算,就不用雷小姐担心了。”
说着她往里探了探头,问道:“星宝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如果收拾好了我就让司机过来搬。”
雷晓蕾一侧身,给她让开了路。
于淑涵看着地上好几个大包,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婴儿居然需要这么多东西。
司机很快上来把东西都搬了出去,只剩了小小的星宝躺在床上。雷晓蕾看着于淑涵,没有动。
于淑涵走过去想把星宝抱起来,但她从来没有抱过孩子,抱了几次都不成功,在那里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雷晓蕾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地把星宝抱起来说道:“我把他送到车上,再交给你。”
于淑涵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谢谢。“
门外停了一辆保姆车,里面的空间很宽敞,于淑涵先坐进去,雷晓蕾把星宝递给她,又耐心地帮她调整好姿势,才退了出去。
车门关上之前,雷晓蕾又看了看于淑涵怀里那小小的一团,心里涌上一股依依不舍的酸涩情绪。
送走了星宝,雷晓蕾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十点十分的时候,她离开了恩秋雅的房子。
至此,她在恩秋雅家一共待了两个月零三天。
从公交车上下来正好是中午时分,太阳明晃晃地照着眼睛,一夜未眠的雷晓蕾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晃了两下才站稳了脚步。
到了门口,她抬起手想敲门,却觉得眼前发黑,胳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顺着冰冷的房门倒了下去。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着急地大喊着她的名字,似乎是雷晗程,又似乎是别人,然后她被抬进了房间,不停旋转的天地终于各自归位。
她像是睡着了,脑子里却不停地闪过几个人的面孔,一会是恩林楠,一会是星宝,一会是恩秋雅,她又隐隐约约地想到,恩林楠会不会认为他姐姐的死和她有直接的关系,如果不是她去了酒会,遇到厉时正,恩秋雅就不会在大屏幕上看到那样一副情景,她是不是就不会自杀?
他一定因为这件事对她心存芥蒂,或者恨之入骨。
不想了,没法再想下去了,她扪心自问,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雷晓蕾终于坠入了沉睡之中,太累了,在恩秋雅家的这俩月是她这二十年来最累的一段时间,简直是身心俱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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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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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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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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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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