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阿莉,见她盖着被子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双眼望着天花板,手指紧紧地攥着被角,雷晓蕾轻轻去握她的手,一碰差点弹开,阿莉的手竟如此冰凉。
“阿莉,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吧。”雷晓蕾轻声道。
阿莉转过头来看着她,一开口嗓子都哑了:“晓蕾,要不是你,我今天就完了。”
“别说这话,”雷晓蕾伸手擦去她眼角再度涌出来的泪水,“不过,你为什么不敢回住的地方,谁在骚扰你?”
“是……我之前的男朋友。”
“你男朋友?”雷晓蕾一阵惊讶,“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我跟他是一个村的,他非要跟我处朋友,我起初不同意,后来我爸知道了,非逼着我答应他。”
“为什么?”
“他爸爸是我们村的书记。”阿莉继续说道,“我没办法,就在跟他处了一阵子,但是他脾气很坏,也不务正业,天天带几个小青年在村里闲逛,抽烟喝酒去网吧,我背着我爸偷偷跟他提分手,他死活不同意,还打了我一巴掌,我实在受不了,为了躲他,就跑到这里来投奔我姨妈,听了我姨妈的建议当月嫂,没想到他又跟着追到这里来了,赖在我住的地方不走,还骚扰到我姨妈家去了……所以我不敢回去,我知道他肯定还在那里,他没有什么收入,总是跟我要钱,还要……跟我那个。”
雷晓蕾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道:“你没跟你爸妈说吗?”
“我想告诉他们来着,但是他威胁我,说我要是告诉家里人,就把我跟他那样过的事传遍整个村里,让我们家没法做人。”阿莉双手捂住脸,哽咽道,“要是那样的话,我爸会打死我的,我也别想再嫁人了。”
雷晓蕾抽一张纸给她擦泪,回身躺好,说道:“你先在我这里住着,我帮你想想怎么办。”
阿莉一把抓住雷晓蕾的胳膊说道:“晓蕾,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没什么。”雷晓蕾目光平静地说道,“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你说的那些我都懂。”
“啊?”阿莉瞪大了眼睛,“你也是农村的?你好不容易从那么好的大学毕了业,怎么还干这个啊?”
“年纪轻轻的,多锻炼锻炼有什么不好?”雷晓蕾看了一眼阿莉说道,“先睡吧,明天我去上班,你自己去公司把这家退了,记住,不是客户辞了你,你要通过公司向他们索赔,知道了吗?”Χiυmъ.cοΜ
阿莉点点头:“我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雷晓蕾从睡梦中醒来,见阿莉还没醒,便轻手轻脚地收拾洗漱,等她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阿莉还躺在床上,雷晓蕾觉得不对,便走过去推了推她,这才发现她发高烧了。
阿莉昏昏沉沉地半睁着眼,说自己没事,雷晓蕾不放心,便拉来壮劳力雷晗程,让他送阿莉去医院打点滴。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雷晓蕾又接到阿莉的电话,这一下吃惊不小。
阿莉说,她那个男朋友跑到她们公司大厅里闹事去了!
雷晓蕾忙问怎么回事,原来阿莉的前男友刘长山一直等在阿莉的住处,见阿莉十来天也不回来,自己身上又没钱,以为阿莉故意躲他,便跑到朝阳家政大厅里要人。
大厅的工作人员听明原委,把他领到了月嫂和育婴师的主管部那里,接待的人是李墨林。
李墨林一听这年轻男子是来找女朋友,便知道是两人的私人恩怨,当下极不耐烦就要把刘长山打发走,哪知这刘长山泼皮无赖惯了,当即就在大楼里耍起赖来,非说公司藏了他女朋友,十几天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李墨林没有办法,想叫保安过来赶走刘长山,幸亏方主管看到了,便好声好气地跟刘长山解释,说阿莉去了客户家里做二十四小时的月嫂,跟客户签了约的,不可能说回去就回去,刘长山便要阿莉客户的地址,方主管自然是不能透漏客户隐私,刘长山一听,再一次在大厅里大闹起来。
方主管无法,只得给阿莉打了电话,问她能不能过来一趟。
阿莉跟雷晓蕾讲完情况,便哭着说道:“晓蕾,我打死也不敢去,他要是知道了昨天的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这事要是传到我村里去,我以后也没法做人了!”
雷晓蕾也是农村走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在那种地方唾沫星子的杀伤力?她想了一下,说道:“我有个办法,给你伪造个检查单,你觉得怎么样?”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阿莉。
“不行不行!”阿莉还一口拒绝,“这要是传到村里,大家都以为我没结婚就怀了孕,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戳我脊梁骨……”
“阿莉,”雷晓蕾终于忍不住打断她,“左右都是没法做人,起码这样还有彻底解决的机会,要不正面面对,你打算一直躲下去?”
阿莉沉默了,抽噎了一会之后,她说:“晓蕾,要不就按你说的办。”
“好,”雷晓蕾迅速做出安排,“我来给你弄一个检查单,你继续在医院待着别走开,让雷晗程也别走。”
“好。”阿莉答应了。
雷晓蕾弄好之后,跟恩秋雅请了半天假,打车往朝阳家政公司大楼而去。
在车上她拿出在恩秋雅家里打印出来的检查单看了又看,直到确实觉得没有什么破绽才放了心。
大厅里依旧热闹繁忙,一张张桌子旁边都是等待签约的客户,很快,雷晓蕾的注意力就被大厅东北角大吵大嚷的男青年吸引过去了。
毫无疑问,那就是刘长山无疑了。
刘长山身材粗壮,一看就是从小养起来的膘,拳头攥起来有雷晓蕾的两个大,吼一声能传出去老远,惹得大厅里的人都纷纷往这里看。
雷晓蕾赶紧走过去,看到李主管和方主管两人在和他交涉,李主管被逼得连连往后退,方主管在旁劝慰,也被刘长山吼回来。
见此情景,雷晓蕾也是深吸一口气,才走进人群中。
“刘长山。”她站在那人身后,瘦弱的身形也不过刚到他肩头。
刘长山转回来,看到比他矮一头的雷晓蕾,不由得冷笑一声:“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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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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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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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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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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