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方却不这么认为。
之前,看到傅国韬特使特批地将项目招投标流程缩短,杨方就觉得不妥当。他选择到大领导那里告状除了给项目组设障碍的想法外,另一层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从心底里觉得这样简化流程的行为会出事。
可惜,当时大领导对傅国韬的项目很支持,所以他这一状没能告下来。尽管只是被领导轻描淡写地批了几句,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败下阵来。
于是,没过两天,他找到王平,要他把傅国韬和殷勤快速立项的事情整理成文件,然后连夜投递到上一级单位监察机关,以“立项流程不合规”为由,申请上级单位前来检查。
从监察部门的角度讲,无论下面单位举报的事情是真是假,他们出动人力进行检查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事情。但是,一个检查流程耗时不是一般的长,在被调查事件没得出结论之前,想要让手上这个发动机优化项目继续往下,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国韬明白这个道理,杨方自然也明白,不然,他也不可能专门找爱徒做这件事情。
在傅国韬看来,这件事完全是杨方和自己对着干的表现,但监察审计本就拥有优先权,独当一面的傅神就算再有意见,也没办法拒绝审计组入驻。
但是,第一次和审计组打交道的殷勤却对这件事没有太多的概念。
在他看来,审计组过来调查问题是很正式,但身正不怕影子斜,审计组调查审计组的,项目组干项目组的,两者完全可以并行开展,为什么非要等他们结束了调查,才把项目推进到下一步?
“傅队,咱们的项目已经进展了一半了。如果不抓紧时间对新研发的发动机做测试,那猎枭战机最后发布的时候,咱们最大的优势就没有了呀!”
因为着急,殷勤忍不住跺了跺脚。尽管这在他上班前完全是习惯性的动作,上班后,因为陶意章、傅国韬这些老师傅的教导,他开始懂得了“稳重”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所以跺脚的次数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
此时,新型发动机测试的问题能让他重新跺脚,问题有多紧急,可想而知。傅国韬虽然也着急,但和一个职场新人相比,这个在试飞院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更知道等待和时机的重要性。即便早在昨天接待审计组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处理办法,他也没有立刻亮出底牌。
“这不是你关心的事。院里已经下了项目暂停的通知,你和刘畅把手上的东西整理一下,先把项目暂停,哪儿也别去,待在宿舍里待命。”
在殷勤眼里,傅国韬和陶意章绝对不是一类人,所以,他从不觉得傅国韬会临阵逃脱,不然他也不会跑到傅国韬办公室,火急火燎地“怂恿”他把项目继续下去。
但事实就是事实,就算殷勤不肯相信,傅国韬还是明确地拒绝了他的请求,用“待命”两个字打发了他。
“队长,真就这么放弃了?咱们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要停掉手上的工作?之前是你说时间就是金钱,现在又是你同意把项目停下来。你是队长,这么朝令夕改,以后怎么服众?”
因为打击,殷勤有些口无遮拦。傅国韬知道殷勤这份情绪的由来,却还是不肯让步。
“就朝令夕改了,怎么了?!马上给我停下的工作,不然,别说项目了,就连你,也别想在我这里呆着!”
狠话甩在脸上,殷勤觉得心里冰凉。满腔热情被无情镇压,殷勤哪里管得了自己的脸色,扔回一句“胆小鬼”,摔门而出。
回到寝室,殷勤越想越生气,正打算回去找审计组理论一番,岳临的越洋电话打了过来。
因为工作安排,岳临一周前就被派到英国,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交流学习。
异国通信,时差不可避免。上午,殷勤得知暂停项目进展的通知时,就将事情以短信的方式告诉了岳临。彼时岳临正睡着,所以没能及时回短信。这会儿,岳临刚起床,看到殷勤的留言,她第一时间把电话打了过来,询问殷勤为什么项目突然被迫停止了。
一开始,岳临以为又是杨方到院领导那里告状,才阻碍了项目的进展,但听完殷勤对整个事情的描述,她却觉得事情并不是讲不讲理那么简单。
“殷勤,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换做是我,项目突然被停了,我也会去找审计组理论,把颠倒的道理摆正回来。但是,你冷静想一想,全院上下,那么多人支持这个项目,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去找审计组讲理?傅队那么强硬的一个人都没敢出声,你这么火急火燎地跑过去找审计组的人,会有好果子吃么?”
“你这么说,确实有道理,我也知道,审计组是什么角色。但是,咱们的项目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进展,如果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审计,错过猎枭战机的正式发布,那么,损失的不仅是时间,更是机会。ωωω.χΙυΜЬ.Cǒm
傅神不敢出声,应该有他的考虑,毕竟作为领导,投鼠忌器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是小兵,什么也没有,傅队不能出头,放着项目组不管,我替他把这个恶人做了,又何妨?”
岳临却笑道:“这么多年,傅队什么时候‘怂’过?他那个脾气的人,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既然他支持了你的项目,就肯定没有弃之不管的道理;他要你待命,自然有他的道理。
说不定,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本来,殷勤一只脚已经踏出房门,理论的决心不是一般二般的坚定。谁知,接通岳临的电话,殷勤另一只脚竟停在门口,没了迈出去的底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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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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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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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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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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