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看看咱们同学去的都是什么公司，不是大厂就是国企，再不然好歹也是各个行业的top3。到你这呢，一个外包公司你就当成机会了？”
年轻的男孩语重心长，“春晓，这样以后让大家怎么看你？”
“别人怎么看和我有什么关系？”春晓不以为然。
“我知道同辉是外包，我也知道这类公司不如产品型公司对个人发展有好处。”她夹了一口菜，细嚼慢咽的吃完才继续说，“可我现在没有别的机会，还不如先进去积累点经验，然后把握机会再跳，也许就能曲线救国了。”
她说得轻松，以南却放下了筷子。
“外包公司能积累什么经验？你没看见但凡学习背景好一点的程序员求职，简历上都要写上一句‘谢绝外包’吗？”他语气无奈。
春晓倒是想得开，“那能怎么办？再说往好了想，就算外包公司真处在软件行业鄙视链的最底层，不是也有人在里面工作吗？这就充分说明了，没有一家公司适合所有人。同时，也没有一家公司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合适。寒门还能出贵子呢，也许我将来就是这家公司飞出的金凤凰？”
以南看着她，明明觉得她说得不对，却偏偏又好像有点道理。
菜上齐了，他才再次开口，“你不是说下午还有一家公司给你打电话吗？”
“哦，那个啊，”春晓目光闪了闪，“是做项目专员，就是跟项目进度，统计工时什么的，我觉得不合适，两个面试时间又冲突，就拒了。”
“是哪家公司？”
春晓顿住。她不太会说谎，又确实不想告诉他，于是灵机一动打算岔开话题，“喏，这是鱼肚子上的肉，没刺，你尝尝。”
可惜这弯转得有点硬，反而引得以南侧头看她。
“就一家做流媒体的公司。”春晓讪笑，见对方还笔直的盯着自己，只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了那家公司的名字。
“你知不知道这是行业老大，就拒了？”以南到底还是没了耐性，“放着这种公司不去，你要去什么外包公司？我明白了，看来之前和你说的话都白说了，你在乎的永远只是你自己喜欢什么，根本没考虑过我们两个人的将来！”
一场约会不欢而散。
以南已经搬到了公司附近住，春晓一个人回了宿舍。
余贝贝正跟着音乐跳操，见她神情沮丧就知道和刘以南又没说到一块去。
“要我说啊，小春晓，”她走过来随手捏春晓的脸蛋，突然惊叹，“你说你连面膜都不做，这皮肤怎么这么好呢？”
一边说，余贝贝一边还凑近去看，啧啧有声，“瞧这小脸嫩的，都要滴出水来了。”
春晓一把推开她的手，“没心情，别贫了。”
“眼看有工作了，干嘛这样啊？”余贝贝嘴都撇到耳根了，“是不是刘以南又泼你冷水了？要我说你就根本没必要告诉他，他又不是你爸凭什么管你？”
“也对，”春晓点头，“还没面试呢，都不知道能不能过。万一过不了，这架吵得多不值当。”
“肯定能过啊。我都听那些男生说了，别的公司招的是人才，外包公司招的就是人数，但凡你能凑个数都能过。”
余贝贝本来是随口说的，说完才发现不对。春晓的脸已经黑了。
她一句话没说就爬上床，因为心情不好，在床上翻到半夜才睡。这就导致了她第二天一个不小心，在公交车上睡着了。然后很不幸的，春晓坐过了站。
等她急匆匆赶到面试地点，比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迟到很不礼貌，您不知道吗？算了，我进去问一下项目经理那边还有没有必要面试了。”前台小姐姐脸色冷淡，指了指门口的沙发让春晓等着，自己转身进去了。
很快，一个穿着浅蓝色t恤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你就是袁春晓？”男人站在春晓面前，笑容和煦，“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迟到？”
春晓脸上发烫。她摸了摸鼻子，小声解释，“坐车......睡着了......然后坐过站。”
男人又看了一眼她，“那你还想参加面试吗？”
这是有机会？春晓赶紧把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想。”
“露露，给她一份笔试题。”男人回头吩咐高冷的前台小姐姐，然后又指着旁边一张圆桌，“你在那里做，答题时间本来是一个小时，但你迟到了，所以需要在四十分钟内答完。你可以吗？”
说话时男人一直笑着，露出唇边的小酒窝。他的皮肤本来就偏白，这样看上去更是显得温柔可亲。
春晓紧绷着的神经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没问题。”她语气坚定，随后又补充，“我会全力以赴的。”
笔试题只是一些基础知识，难度不大题量却不小。春晓很感谢当年高考时的题海战术，有没有用先不说，最起码写字的速度练出来了。
她踩着点答完所有题目交给了前台小姐姐，没过多久，那小姐姐就冷着脸转回来，把她带到了会议室。
会议桌对面坐着的，正是刚才那个笑容温柔的年轻男人。
“我是项目经理何禹，”他说，“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袁春晓。”
作为参加过好几次面试的人，春晓对这个问题很熟悉，回答得也标标准准。后面的沟通主要围绕着一些技术问题，以及她在致微实习期间的经历，甚至她毕业后为什么没有留在致微。
春晓都如实说了。从何禹的表情来看，起码他对自己的态度应该还是满意的。
最后，何禹低下头半晌，又淡淡笑了笑。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不用有任何顾虑，”他说，又顿了顿，“坦白讲，来我们公司面试的绝大部分都是普通本科，或者培训机构出来的学生。你应该知道外包公司的工作模式，不是做别人外包过来的项目，就是把人外包给客户。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你这样的学习背景，为什么会考虑来我们公司？”
这个问题春晓事先准备了答案。可不知道是因为何禹一看就是那种好说话的，还是聊了这么久对方一直都是温柔浅笑让她没有了距离感，标准答案都冲到嘴边了，又被她咽了回去。
“因为我并没有更合适的选择。”春晓说。
何禹有些惊讶。他挑眉看向春晓，等着她进一步的解释。
“这并不是说我没有面试机会，”春晓耸耸肩，“只是大部分邀请我面试的公司，岗位都不太合适。我只想做程序员，我也明白自己可能没有足够的实力既挑公司又挑岗位。这里招聘的至少岗位还不错，所以，”她笑笑，弯起唇角，“我来了。”
“想曲线救国？”那人倒是一针见血。
春晓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何禹又笑了。他往门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其实在我们这种公司，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止你一个人。只要你在职的时候能好好做事，别影响我这个项目的交付，其他都是你个人的选择。”
果然好说话，春晓正想表示感谢，听见对方又低声补充，“不过以后在公司里还是要注意一下，没必要表现出来。”
这下春晓的脸真的红了。
如果有中国好面试官评选，她决定投这个何禹一票。
和预料中一样，第二天，春晓收到了同辉的offer。
刘以南听说她真的准备去入职，又黑了好一阵子的脸，最后到底拗不过她耍着赖皮来哄，只好无奈的说，“那你自己想清楚，觉得不合适了也可以换。”m.xiumb.com
晚上有个女生在班级群里晒offer。她凭着出色的英语能力，进了一家外资企业做售前，不仅拿到9k的月薪，听说每年还有十五天的带薪假期可以出去玩。
一群同学各种羡慕嫉妒恨。
“春晓，这家公司是不是也让你去面试过？”有人想起这件事，直接艾特了她。
“嗯。”春晓不得不回复。
“没过？”那人问。
“我放弃了。我投的是研发工程师，他们让我面测试。”
“测试有什么不好？测试才是为版本发布做最后的把关！没有测试，你们开发的那些东西能用吗？”班里有几个做了测试工程师的同学立刻跳了出来。
“是啊，也不是只有研发有前途，春晓你这就偏激了。”其他人也附和。
春晓觉得很难向别人解释自己对写代码的痴迷和专一。可自从大一的时候她偶然看见过一个采访世界上最牛女程序员的视频，她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是测试，不是维护，是创造，是让代码在自己指尖跳舞。
只有做程序员才能实现她的梦想。
“那你去了哪家公司，春晓？”最后有人问。
春晓如实回复。然后群里静了一瞬，还是关系不错的胖子打圆场，“也行，先就业再择业”。
果然大家都觉得她的选择很low，春晓苦笑。可她不是个轻易服输的性格，往往别人越是不看好，她越要拼着命去证明，她袁春晓在哪里都会发光。
走着瞧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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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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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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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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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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