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给我打电话,他可能出事了,你先睡,我过去看看。”
严昱珩手压在额头上缓了好几秒也腾地起身,从衣架上扯了两件外套,一件丢给她,一件往自己身上套。
乌戈连忙接过衣服,看他脸色就知道他没睡醒,再加上这几天一直跑来跑去的,是想让他继续睡的:“我自己去就行,你接着睡。”
“不放心你一个人。”严昱珩拿起车钥匙,率先走到门口,推开门等她,“我开车,能快点。”
周洋住的地方是离市区比较远的单身公寓房,外来的人和车都要进行登记,安全性很强,之前周洋叫他们几个人来这边聚过一次,老周也一展厨艺,饭菜做好了,发现没准备啤酒,刘焱和她两人下去买酒,以为混了脸熟不需要二次登记了,结果,又来了一遍。
等周洋再邀请他们去做客的时候,各个都拒绝得很干脆。
等到了小区外,小区门卫室的灯黑了,门只开了一半,乌戈开门要下车叫人,被严昱珩拽住:“有点不对劲,这类型的门,门卫不可能不在,我下去看,你把车门锁上。”
被严昱珩一说,乌戈忽然明白眼前的情况似乎并不简单,严昱珩拉开车门下去,她听话地锁上门,看着严昱珩敲了门卫室的门,又尝试开锁,很快,小区大门打开,严昱珩从里面走出来,她赶紧把车锁打开。
严昱珩坐上车,一边往里边开车一边说话:“门卫室没有人,东西都在,不知道人去哪了。”
人不在,幸好门没锁,倒能把门打开进去,好不容易赶到周洋家门口,按了半天的门铃,也没人开门,乌戈细听屋子里有动静,敲门声就更大了。
里面的周洋艰难地开口:“等我,马上来开。”
短短六个字,周洋说得十分吃力,看起来体力也消了不少足有一分钟的样子,门才从里面推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周洋脸色惨白地看着她,没等开口,人直接吵着他们栽了下来,严昱珩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周洋,往屋子里一看,一路都是血珠。
乌戈慌了:“怎么回事,周洋?”
周洋昏了过去,没能给她答案,严昱珩倒是快速地看出异常,连忙撑起周洋尽量将他的身体撑直,这样就完全看清了周洋的情况,周洋的右手在流血,准确地说,是右手的食指处,那里少了半截。
这一眼,乌戈险些没能站稳,严昱珩异常的冷静:“这断指没多久,我撑着他,你进屋子找一下断指,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冰块或者冰水也可以,把断指裹进去,我们去医院。”
乌戈脑袋嗡嗡地,只知道要听严昱珩的安排,她错身进入房间,一路上都是血,她每走一步心脏都跟着发颤,又不敢耽搁,顺着血迹走进卧室,在书桌上看到了半截食指,旁边的电脑开着,上面有一条血线,她凑近了一点看,是有一条近乎于透明的丝线,若不是沾了血,她根本看不到。
她背脊发寒,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想象食指被切割下来的疼痛,她跑到冰箱前拉开了冰箱在底层找到了冰块,拽着一条塑料袋把冰块都倒进去,冲回卧室,把断指直接放进冰块里,跑回门口。
严昱珩扫一眼手上的袋子,二话不说架着周洋就奔着电梯走,乌戈低头看地上的血滴速度明显慢了不少,再一看周洋的手臂处被腰带卡着。
从小区出来直接开往最近的医院,严昱珩把情况和医生交代后,周洋连同带着冰块的塑料袋进了手术室。
手术中的灯亮起来,乌戈才觉得手脚发软,手臂撑在墙壁上,堪堪站直身体,她的手上有血,脑海里全是血和断指,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都太过于突然了。
严昱珩从后边走来拍她肩膀:“去椅子上坐着。”
乌戈好像才腾出时间去看严昱珩,他身上和手上都有血,脸上也蹭了点,心里更难受了,眼睛一点点红起来。
严昱珩走过来,用手肘推他:“想什么呢,喜欢站着?”
乌戈抿唇,不想让他察觉出异样,低着头走到椅子边坐下去,被冰过的手指慢慢缓过来劲,感觉到血液的黏稠,更加不知所措。
身旁的椅子颠簸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严昱珩,严昱珩突然伸出手包住她手心:“医生说紧急处理工作做得很好,手指可以接回去,你别担心,死不了人。”
“可他是电脑手,右手食指接回去,还能和之前一样吗?”m.χIùmЬ.CǒM
“个人意志,想要做的事,没什么能难住人的。”
缝合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周洋被推出来时,人也醒了些,第一件事就是抬起右手看了好一会儿,又把手垂下去,四处看着。
乌戈叫他名字,周洋看向她:“我手指回来了。”
天大亮,乌戈下楼给周洋打了早饭,回来看见严昱珩站在走廊打电话,好像是在安排搜山的事,病房里隐隐地传来抽泣声,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细听确实是哭的声音。
乌戈捏紧手上的早餐袋,等声音消失才把推门进去,语气故作轻松些:“周洋,起来吃早饭。”
周洋从被窝里钻出来,眼睛还红着,嘴角勉强带了点笑意:“谢五哥了,把你们折腾够呛吧?”
“我们没事。”乌戈看着他的手指头,补了一句,“你也会没事的。”
周洋举着手看:“我这敲键盘的手要是废了,以后连饭都吃不上了。”
乌戈说不出话来,隐隐地已经知道其中的联系,周洋不可能在自己的家里布这么危险的鱼线,只有一种可能——有人闯进了他的家,布置了一切。
而这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梁浩的人,选择周洋下手的原因是为了折损他们最重要的消息来源,还是想给他们一个警告?
病房门被推开,乌戈以为是严昱珩,回头刚要开口,眉头便皱了起来,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梁浩!
梁浩一手拎着豪奢的水果篮,一手拿着礼盒包装的长板,态度和以往看到的没差别,语气客套:“我听说你们队里有人受伤了,特地带礼物过来探望,没想到周洋警官的手指受伤了。”
乌戈皱眉:“梁总真是客气,说到底,我们也不熟悉,还轮不到探望这种说法。”
梁浩得体地笑着:“哪里的话,认识就是缘分,尤其是我和你的缘分,没想到还挺深呢。”说这话时,梁浩看着的是乌戈,乌戈攥紧拳头,忍住想撕碎梁浩的冲动。
周洋兵不客气:“对不起,我和你一点都不熟,并且对你本人厌恶至极,还麻烦你离开我的病房。”
梁浩也不生气,自顾自地放下水果篮,开始拆礼物,嘴里念念有词:“还挺可惜的,也不知道你伤的是哪里,还特地买了个高档的键盘送给你,短时间看你也用不上了。”
礼盒里包装的正是一个品相不错的机械键盘,换做平时,周洋肯定跳起来给梁浩一个熊抱,可现在他不能,因为罪魁祸首就在这里。
周洋用左手接过梁浩递过来的键盘,细致地抚摸在上,下一秒,脸色突变,直接将键盘摔在墙上,几个按键掉在了地上,哗啦啦地响。
周洋瞪着眼睛看梁浩:“我记仇,所以,我记住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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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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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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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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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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