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要开到小区了,严昱珩猛踩油门,路过小区门没停,奔着发现尸体的胡同开过去。
胡同就看见不少人围着,隔着一段距离,倒看不清都有谁在现场,反而记者手头上的闪光灯一个比一个亮。
严昱珩要停车,被乌戈拦住:“这不是停车的地儿,往前面开有停车位。”
严昱珩瞟她一眼,冷呵一声,倒也没僵持,打转方向盘停进前面的胡同里。两个人一块往胡同那边走,辅警费力的拦住想要一窥现场的记者,又要时刻防着群众扑进去破坏现场,警戒线外一片狼藉,警戒线内的几个人面对着垃圾桶外被白布遮蔽的尸体愁眉不展。
卢俊首当其冲,脾气暴躁地推了下手底下的人:“法医呢,现场勘查人员呢,我们都来了,他们还不到,等着我查好死因再来吗?”
手底下的那男生年纪看着不大,估计就二十出头一些的实习生,被卢俊那么一吼,闹个大红脸,磕磕巴巴地解释着:“打过电话了,路上堵车……”
“什么时候不堵,偏偏这个时候堵。”
男生擦一把额上的汗,嘴唇咬得死死地,也不反驳,傻呆呆地垂头站着。陈意农这头显得平静很多,一人拿本记录一人问报案人信息。
报案的是收拾垃圾的清洁工,这块垃圾桶位置偏,垃圾不多,清洁工也偷工减料,也不管这大热天味有多大,好几天才来收拾一次。
这回来收拾,快翻到底时,注意到被压在下边的一块类似猪皮的手臂。
“我第一反应是,谁家这么浪费,这么大一块猪肘子说丢就丢了,你说这不是浪费是什么,要是冬天我就拿回去蒸蒸还能吃,这夏天估计早就腐败了……”
陈意农皱眉:“说重点。”
报案的老汉噘嘴不太满意被打断了话头,但碍于陈意农的身份,又不敢多说什么:“我以为是猪肘子,刚要去拎出来,谁知拎出一条手臂!我当时脑袋都空了,只想着赶紧报警。”
“你来这里的时候,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老汉摇头直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你们就是不食人间烟火,这个时间点不去饭店吃饭,来这破胡同翻垃圾啊?”
陈意农眼眸垂下来,对老汉的话很不爽,例行公事的询问,到他这反而被曲解了意思。那头卢俊听得热闹,脸上不掩的得意,走过去和那老汉说话:“大哥,那你认识死者吗?”
老汉眼珠子瞪得更厉害,朝着脚边咳了一口老痰,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瞎说什么玩意儿,呸呸呸,我收拾垃圾遇到死人就够不吉利的了,你这是咒我家人出事吗?”
这回好,两人都没在老汉这占着便宜,老勇抿着嘴把老汉领到一边心平气和地聊,陈意农也不想和卢俊正面冲突,折回身到白布边蹲下,掀开一角露出里死者的脸。
隔得有点远,乌戈垫着脚都看不清死者到底是不是301的住户。
人挤着人,她不设防像是被人推了一下直接撞到警戒线上,惊到旁边的辅警,立刻冲过来用警棍隔在她胸前:“你怎么回事,再向前我要以妨碍执法人员执法的罪名拘留你了!”
乌戈站直身体,和警棍拉开一段距离,回过头去看身后的人,刚刚就站在她旁边的严昱珩不知道跑哪去了,没法子从裤袋里把证警察证掏出来。
那辅警自然认得上面几个大字,又看清上面写着工作单位,还是客客气气地收起警棍,把声音压得很低:“交警过来这边干什么?”
乌戈干脆厚着脸皮掀开警戒线矮身钻了进去,和人套近乎:“我家住在这附近,下班过来听说了动静,怎么就出事了?”
辅警把她当做自己人,也没瞒着:“谁知道呢,我看了眼那尸体,都起皮了,估计在垃圾桶里好几天了。”
乌戈身上不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不敢搓。
起皮是糙话,用法医的话解释,大概就是尸体在高温以及冲泡的情况,尸体呈现巨人化,皮肤轻轻一碰就破皮。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辅警摇头:“问过了附近的小区,都不认识,可能不是这边的人。”
乌戈不免吐口气,又朝着尸体那处看过去,这会儿距离近了,死者的面部虽然看不清楚,但好歹是看清了头发,确实不是楼下的户主,那户主头发偏长,死者是个寸头。
陈意农好似有感应似的,突地转过头,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猝不及防地撞见,他先是愣怔,紧接着站起身朝着她直直地走过来。
辅警客客气气地叫了声“陈队”,要开口解释她的身份,却不想陈意农先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乌戈只能继续扯谎:“我下班回来,听说了这边出事了,过来看看。”
陈意农自然辨不出真假,牵着她的手往警戒线外带:“别看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快点回家吧。”琇書網
乌戈脑袋快速过了下,还是停住脚步,拽着陈意农走到边角的位置,神神秘秘的模样,让陈意农来了兴趣:“要说什么悄悄话给我听?”
“我楼下的住户,一家三口都失踪了。”
“失踪?”陈意农眯着眼看她,有点不大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什么时候失踪的,家人报案了吗?”
“大概是四天前,具体时间还不清楚。没有人能报案,一家人都不见了。”
听完,陈意农也没当回事,毕竟派出所里常常有人来报失踪案,有些都是家里人联系不上了,立马被判定为失踪的胡乱报案,等人回来了,也不来局里销案。
这种一家人都失踪的,更不像是真的失踪案。
“一家人都不见了,可能是出远门吧。”
乌戈解释:“不是简单的出远门,他家里……”
“陈队,有发现!”老勇远远地喊一嗓子,打断了她要说的话,陈意农拍着她肩膀:“别想那么多,再等等,估计过几天就旅游回来了。”
“我……”乌戈再想说什么,陈意农已经跑到尸体边,见老勇用镊子夹着一块白色纸团递给陈意农:“看着像出租车发票,算是线索,可以联系一下。”
乌戈站在那等了一会儿,见陈意农不会再过来听她说失踪一事,颓然地叹息一口,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万一,那血是301室杀鸡的时候溅上去的呢,染料是小武玩闹的时候弄上去的呢。
即便自我安慰,却怎么都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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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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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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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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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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