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了,还是搬走了?没有搬家的先兆,往常逢年过节也都在家里过,为了孩子学业的事,这对夫妇出门从没超过一天。
这感觉太反常,反常到让她有种不安的预感。
铃声还在继续响着,楼道的声控灯到时间熄灭掉,她正要在按下去,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从门内探出一颗小脑袋,“啊”了一声,楼道亮了起来,他揉着迷瞪的眼,视线向上看着她:“姐姐,你在找隔壁的小武吗?”
小武是这户人家孩子的名字。
乌戈过去半蹲着身体和小孩沟通:“你认识这家人吗,知道他们家人去哪了吗?”
小孩摇头,奶声奶气地:“不知道,昨天就没去上课,老师给家长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呢,我晚上放学来敲门也没人开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人间蒸发”这个词很微妙,小孩惯用学校里学来的知识来形容认知里的事物,常常词不达意,可这一次,乌戈却觉得十分妥帖。
乌戈直起身,摸着小孩的脑袋:“这样子,姐姐知道了,你快进去睡觉吧,把你吵醒不好意思啦。”
她转身下楼想去找物业上来看看,手却突然被抓住,回头看,小孩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望着她:“姐姐,你要是找到小武,记得让他赶紧回来上课,我可以把练习册借给他哦。”
“好,我会帮你转达的。”
物业管理室的灯黑着,她绕过窗口向里屋看去,拉着半扇窗帘,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看不见里面的光景,直觉一片漆黑,正当她下手要敲窗户时,眼前的玻璃上突然映出一张黝黑的脸,乌戈呼吸一窒,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心脏激烈地跳动着,脑袋一片空白,想尖叫却连话都吐不出来。
眼睛怔怔地望着窗户上那张脸,只见一双手缓缓地扒在窗户上,老旧的窗户发出咯吱的声响,她拔腿要跑,听见那张脸发出了声音:“大半夜的不睡觉,扒人家窗户想干什么?”
窗户完全打开,那张脸完全地暴露在月光之下,她看清楚那张脸的主人正是小区的物业管理员老张。
往常都是白天照面的脸,想不到晚上见到居然阴森恐怖到那种地步。
乌戈捂着平缓不下来的胸口,声音还带着颤音:“老张,你大半夜的贴在窗户上,是想演鬼片吗?”
老张鼻子里出气:“你还知道大半夜,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站我窗户干什么,是想看我屋里头有没有违法停车啊?”
一来一回的玩笑,倒让恐怖的气氛彻底消失。
老张上半身从窗户里探出来,四处张望一番,才看向她:“也没有车停在这,你过来找我啥事?”
“你这两天见到a栋三单元301室那一家了吗?”
老张摇头:“我是物业又不是门卫,上哪能天天看到谁?”
“有钥匙吗?”
老张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方言都冒了出来:“你要钥匙作甚?”
“那户人家好像出了点问题,我想进去看看。”
“使不得,这备用钥匙没户主许可,怎么能随便给人,这要是谁都能把别家门打开,小区不就乱套了。”
乌戈抓着额前的头发:“走走后门,那家人你知道的,把孩子当成宝一样,可隔壁小孩说,昨天孩子没上学,大人也不接电话,肯定有问题。”
“还不准人家请假出个门。”老张铁了心是不给她走后门,乌戈说不通,没别的法子,懊恼地回了家。
躺在床上时,还在试图听楼下的动静,还是一片死气。
一连几天过去,楼下仍旧没有动静,反而是对面302室家的孩子上来敲过几次门,问她知不知道小武去了哪?为什么还不来上课?
硬着头皮又去找了几次老张,死活不松口,她没有权限随便破门而入,只是徒增烦恼,灵光一闪想到了某个人。
隔天天亮,她晕乎乎地坐起来脚谈下去穿拖鞋时,脚踩到硌脚的物件上。弯下腰定睛一看竟然是相框,估计夜里翻身的时候不小心碰下去的,伸手捡起来,相框被碰散,里面的照片掉了出来。
相册露出折叠的那三分之一部分,站在她身旁的人正是二十三岁的陈意农,身上同样穿着制服,英气十足地对着镜头眯着眼笑。
乌戈手指僵硬地把照片叠回去,将相框摆回床头柜,起身快速洗漱过后开车去上班。活动过后,办公区又恢复成往常的模样。刘焱坐在位置上,蔫头耷脑地,也不说话,隔几秒钟叹息一次,把整个办公室都变成了低压区。琇書蛧
周洋坐在隔壁区都忍不下去,一个箭步冲过来,上前就搂住刘焱的脖子往后勒:“你想怎么的,非要锁你喉是不是?”
刘焱手掌拍桌子,也不惯着周洋,回身劈手拽住周洋的手臂,用力地将周洋整个人撂倒在地,办公室的地面“哐”地一声闷响,老周从办公桌后弹起来:“闹什么呢,不怕写报告是不是?”
周洋整个人脑袋都是懵的,眼镜歪了,胳膊被抓的地方红了一片,气到跳起来就要回击,刘焱立马抱头蹲下来:“别别别,我是失手。”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刘焱把周洋扶起来,解释着:“我在想事情的时候容易入神,一入神就有点分不清地方。”
周洋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刘焱像是在扯谎,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哼一声,照着刘焱脑袋拍一掌:“换回来了。”
老周也很无奈,起身把两个人分开:“你俩也是不嫌事大,你赶紧出去执勤,耗在办公室,想等焦队请你出去呢?”
乌戈笑:“他俩是脑袋没褶,问题不大。”
周洋看她一眼,推着鼻梁上的眼睛:“五哥,你看你身后有什么?”
乌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根本不上道,周洋觉得无趣,悻悻地:“没有情趣。”
闹剧结束,刘焱迟迟未动,脑袋搭在桌子,人是不叹气了,但脑袋一下下砸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一样磨人。
乌戈走过去,揪着他衣领子,把人提起来:“有事说事,别在这里影响大家心情。”
刘焱抬起头,眼冒金星:“借我点钱。”
乌戈手指一松,刘焱没个防备,脑袋“咣”地砸在桌子上,嚎叫声响起:“五哥,你丫的,想要我命是不是?”
“要钱做什么,前几天刚发的工资哪去了?”
刘焱垂颈,哼声:“当然是用在正地方了。”
乌戈适时地看见他脖颈处有条状的青紫,拎着他衣领:“脖子怎么回事?”
刘焱扯回自己的衣领:“上次不是摔了,那时候撞到了。”
上次去医院好像没有,转念一想,她平常也没有太注意刘焱的模样,便当了真:“借多少?”
“一万吧。”
周洋远远地传来一声:“巨款!”
老周过去把周洋摁住,眼神示意他别乱说,哪知周洋没能理解,还是开了口:“你是不是犯事了,要这么这么大一笔巨款?!”
乌戈也有这个疑问,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刘焱身上,刘焱立马摆手:“胡说八道什么,我老家的一个妹妹过来投奔我,租房子手头有点紧,我帮忙周转一下。”
“我看不像是妹妹,是小情人吧?”
刘焱横眼瞪过去,周洋也不怕,两个人跟比眼大眼小似的,乌戈想了下:“我转你卡里。”
回到座位上,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上面是一串陌生又熟悉的数字,接起来是严昱珩沉沉的声音:“你要找的人,我有消息了,我要的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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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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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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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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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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