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奚小米掩饰着眼底的难过,看了一眼邬骆,问,“你是准备去洗漱?”
邬骆在门口站了几秒,他说:“嗯。早点洗漱休息,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奚小米点点头,抿着嘴唇冲她笑了笑。
她眼圈的红还没有褪去,这会儿的笑就显得特别勉强,看得邬骆皱了皱眉。
他没有继续去洗漱,而是拿着他的洗漱包进了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邬骆把将洗漱包放在进门的桌子上,然后拉了一把折叠椅在奚小米旁边坐下。
“压力太大?”邬骆问。
奚小米抿着唇,看向他。
“我不擅长安慰别人,”邬骆看着奚小米,“但我擅长解决问题和麻烦。”顿了顿,他又补充,“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我真没事。”奚小米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说,“我就是想到从小到大还没有离开父母这么长时间过,也没有独自一个人负起什么责任过……”
奚小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视频邀请,来自妈妈。
邬骆瞥了一眼,又看向盯着手机不动的奚小米。
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妈妈在头像——一张爸妈在草原上的合照,奚小米拿起手机。
邬骆起身离开,给她和家人聊天的空间。
然而刚起身奚小米就将手机屏幕向下扣在了桌面上。
“不接吗?”邬骆问。
视频邀请的铃声还在继续响着,奚小米摇摇头,眼圈又红了。
其实她是想接的,但她也清楚自己的性格,从小被宠到大,受不了多少委屈。
爸妈都不在,这责任落在她身上,她就能撑住,但这时候但凡爸妈说一句关心的话,她都怕自己崩溃大哭。
铃声停下,奚小米松了一口气,她垂着眸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邬骆也没有说话,就沉默地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奚小米抱着膝盖,偏头看向邬骆。
邬骆没有说话,也没有在做其他的事情,他只是盯着桌子上的一个杯子看。
那是一个普通的白色陶瓷水杯,并没有什么特别。
奚小米知道他这是在陪伴自己,用他特有的方式。
“我怕我接了会哭。”奚小米说着,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我知道如果我爸妈跟我视频,我这会儿肯定会绷不住的,到时候他们问我如果我说了,我爸妈肯定会为了我结束旅行赶回来。”
“他们是你的家人。”邬骆带着点叹息,“你应该庆幸,你有这样宠爱着你的父母,在你最脆弱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
奚小米说:“大多数的父母都是这样的吧?孩子是他们血脉的延续,这是一种永远无法割舍的关系,所以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永远不会变的。”
“那只能说明你是幸运的。”
奚小米从邬骆眼底一闪而逝的情绪中捕捉到什么。
“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奚小米声音很轻地发问。
邬骆微微眯起眼睛,视线依旧盯着桌上那只白色的陶瓷水杯。
“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问。”奚小米见邬骆但想没有说话,解释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邬骆说,“他们是事业很成功的商人,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所以从小我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但我对他们的生意一点都不感兴趣……”
奚小米还是第一次听邬骆讲他自己的故事,她抱着膝盖听得很认真。
“后来我去法国留学,趁着不在他们身边,就借着这个机会偷偷学了我喜欢的专业。”邬骆说,“我父亲很生气,再后来我们很多年都没有联系,直到我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做出了点儿成绩。”
“也许……你父亲只是望子成龙。”奚小米安慰。
“不是望子成龙,他只是缺一个继承人。”邬骆脸上是毫不在意的笑,“不过他现在已经不缺了。”
最后这句话,奚小米没有听明白。
但这涉及邬骆的隐私,并且听起来似乎是一段不太愉快的回忆。
所以他不说,奚小米也没有问。
“我的说完了,该你了。”邬骆看向奚小米。
“我?”奚小米想了想,“听你说完你的事,我都觉得好像我的烦恼都不算什么事。”她说着,眼神里带着心疼看向邬骆,“你之前还失业了,那段日子一定很难熬吧?”m.xiumb.com
邬骆没有回答。
因为他之前的失业都只是掩饰的借口,实际上他是因为对做菜灵感枯竭,才开启他的流浪旅行。
这段时间他吃过很多地方的餐厅,有装修高档的高级餐厅,有普通餐厅,也有路边摊。
但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他重新开启对新菜品的灵感。
唯一一次做出来新菜,还是在奚小米的奚米餐厅。
不过,最近似乎总有一些灵感偶尔从脑袋里冒出来,一些像是玻璃碎片一样的灵感。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日子了,”奚小米笑着说,“现在你已经拿回了你的工作,那是你奋斗那么多年的事业,那些失去的肯定还会再得到。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无论去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是吗?”邬骆问,“画漫画也会吗?”
“画画嘛,多练习练习就会变好。”奚小米说着,拿出ipad,找出她绘画的相册,给他看她以前画的画。
从刚开始学画画,到最近的漫话,奚小米把它们全都放在一个相册里,看起来简直像是幼儿园到大学毕业的进步。
提到画画,奚小米充满了热情。
还拿出了笔给邬骆示范如何换一只正在吃竹子的熊猫。
她的速度很快,笔在屏幕上流畅的滑动,两三分钟就画出了一只生动的抱着竹子在啃的熊猫,憨憨的,可爱极了。
“要不要试试?”奚小米将笔地给邬骆。
邬骆接过来,在新建的画布上画画。
明明在做菜的时候,他的手可以切出非常细的土豆丝,就连豆腐都能切成丝儿,可是再画一条线的时候,却总是歪歪扭扭的画不直。
邬骆换了几笔就放弃了。
“没想到画画这么难。”邬骆说。
“一点都不难。”奚小米说,“我教你啊!”
她说着,握住了邬骆的手,带他画出一条流畅的线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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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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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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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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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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