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我能够做的也不多……”
“我相信你的能力。之前的合作,我自信我了解你的能力。”沈家旭道。
“可是,许安集团未必会相信……”杜蘅委婉的说道。
“许安集团和我没有关系,但是,我想我许壮为的事业能继续下去。我会主动跟许乐康去谈的,我相信他能够理解我的诚意。虽然很多时候看起来他不是很在意商业上的成败,甚至被集团很多老人说是扶不起的二代,但是,我知道,他不会想看到许安集团垮掉,不会想看到很多人失业……”
沈家旭认真的说道。
杜蘅沉默着,握着水杯,缓缓的喝水。她斟酌的看着说的条理清楚,数据翔实的沈家旭,第一次发现他是那么了解许安集团——甚至,是比遗产案诉讼的时候还了解的更清楚。
当然,会所的审计会让会计师去了解一家企业的账目情况,然后通过他们披露给公众;但是,沈家旭不是签字的会计师,通过报表去看出来这么多东西,肯定是研究了很久的。
杜衡甚至可以理解沈家旭的母亲沈诗诗对许壮为的感情,可是,许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她还是没有把握。杜蘅沉默着,不愿意接口。
“当然,您不必急着回应,再许乐康的offer会到之前,您可以思考。”沈家旭道,有微微的笑意。
————
钟志强的案件,没有进展,让杜衡很是郁闷。
范锦华手里案子很多,杜衡作为搭档义不容辞,一时间也分身乏术。对于杜衡困于钟志强低案子,范锦华几次劝解她工作是工作,不要太影响了生活。
“我们能够做到的是在法律和规则的范围内去证明,而不是主持公平和正义,那是法官的职责……不,法官也做不到。他只能根据证据和规则去判定。我们都是律师,都明白,在法庭上,证据和证明力甚至比事实更重要。”
“这些我当然明白……可是,那是一个人一辈子……”杜蘅郁郁。
“这是一位人道主义女性的观点,不是一位女律师的观点。”范锦华道。
律所的办公室和工位律师都是要付费的。这间办公室年租金十万,之前是范锦华与另外一位律师合租;后来,范锦华独自租下了这间办公室。范锦华邀请杜蘅,不必付费,一起办公。初时杜蘅拒绝,后来在范锦华一再讲一起办公也有助于交流案件工作,杜蘅也不好再拒绝。
范锦华与杜蘅隔桌对坐,说话时候,抬眼看到对方。
范锦华的眼中有笑意,杜蘅的目光却是一黯。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你这么心心念念记挂的案件,我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们是搭档。”
“这个案子,没有钱分给搭档啊……谢谢……”杜蘅大气的笑笑,拿过一份仲裁案件的卷,示意范锦华,继续工作。
————
杜蘅还是很执着的穷尽办法为钟志强案的再审奔走。
她再次将案卷递到了有管辖权的市检察院二分院的二审监督处。
受理的检察官是一位与杜蘅年龄相若的年轻检察官,虽然是年轻检察官,竟然正巧知道这个案件。
“这个案子是又送过来啦……你们还在申诉,很坚持了。”
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一直都在申诉,所以你们都知道么?”杜蘅无奈的说道。
“我之前在案管科的时候,看过一些卷,看过这个……我会递上去的,你的材料我收下研读一下……”
年轻的检察官和气而认真。
倒是轮到杜蘅意外。琇書蛧
“谢谢,卷中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案卷材料有问题,您随时与我联系,我随叫随到……”
“好的。”年轻检察官道。
杜蘅拎起包,一抬眼看到了检察官手中的台历。那是法大的纪念台历——在校庆时候做的台历,给校友们发的。
“你是法大毕业生呀?”
“是啊,我是05年刑事法学院的……”
“我是商学院的……”
……
竟能遇到校友,杜蘅连忙热络的套近乎。
“我的刑法基础不是很好,还要多请师兄指点呢……这个案子,涉及这么多年前的一些诉讼法的情况,具体地程度的把握,我更是没有什么新的,恐怕我的材料还真是问题多多,烦请您提交之前,帮我指导一下……”
既然已经套到了近乎,杜蘅当然是毫不客气的。
“我会细细看看材料的。要不然这样……”检察官他随手拿起台历,看了一下日子,“下周五下午,我应该没有其他的工作,如果您也方便,您来着这边,我们探讨一下。”
“没问题。”杜蘅道,眉开眼笑。
杜蘅愉快的走出检察院,想着自己为这个案子付出的,觉得也是叹为惊止——法院的死磕,与检察院的套近乎,她也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带着愉快的心情,杜蘅还是接受沈家旭的安排,与许乐康见面。
————
据说,律师的有一种成就感就是,看着原被告双方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然后解决问题。
那杜蘅在这项成就上达成的目标是远超过这个尺度的。
她的当事人不仅是心平气和的解决了当初的案件,现在更是能够友善的一起处理事业的问题。
没有之前见面的敌对,许乐康一身休闲西服并不是很散漫的样子——他是很给沈家旭的面子,来见一下沈家旭推荐的律师的。
尽管,许乐康没有听丁远达的话去请教沈家旭,请他来集团工作,但是,沈家旭却主动来表示帮助许安集团渡过难关。
季佳熙对沈家旭很有敌意,表示怕沈家旭图谋不轨。然而,许乐康却并没有更在意,是相信沈家旭这个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是不会毁掉父亲的产业,而是像他说的那样,愿意一起维护许安集团的发展;还是许乐康自己也并没有很在意,沈家旭是否有所图谋呢?
其实,父亲的遗嘱,在许乐康的严厉,不过也是如此而已。一个商人的精明与无情无义。一直在这个无聊的冷漠的战场,在那些老人们的冷嘲热讽下,许乐康也没有多留恋许安集团。
的确,不应该有很多人因为许安集团的败落失业,生活困难。沈家旭只有这句话打动了许乐康。
隔桌对视,杜蘅与许乐康相视而笑。
“也算是有缘分了,我很欣赏你……”许乐康一句话,杜蘅与沈家旭都很吃惊。
“你们见过?”沈家旭问道。
“杜律师是总站在我对面的律师,但是还能说服我,我觉得,如果杜律师是为我们公司服务的律师,我们会合作更愉快。”许乐康道。他的声音很随意,但是,目光有很笃定。
许乐康三言两句皆是了与杜蘅的几次“巧遇”。
“既然这样,杜律师还有疑虑吗?”沈家旭问道。
杜蘅斟酌着,沉默。
“如果是费用方面等等问题,您尽可以提……”沈家旭道。
许乐康也点点头,表示默许。
“我需要综合的考虑,斟酌一下……您这样的洒脱决断,不是我的风格。”杜蘅道。
律师其实也是服务业,极少去挑剔客人——尤其是新手律师此时并无多少业务,面对许安集团这样的大客户,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然而,杜蘅却犹豫了。
是怕能力不配其位,自信心不足?不是。
杜蘅无解,却需要内心确定下来才做定夺。
“我的名片,您可以随时联系我……”许乐康道,散漫不羁的笑着,却无一字不肯定。
这个人很有意思啊。
杜蘅心中念着,递上自己的名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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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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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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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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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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