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主上一言不发,却让人忽视不掉他的愤怒。
他声音低哑粗粝,带着三分冷意,“老太妃为什么会逃了?”
西雅冷笑,十足的不悦,“你是在质问我?别忘了,惑心是你种的,客栈也是你的,一个身患喘鸣之疾的老妇都能逃了,我倒要怀疑了,是否是你把人藏起来了”
“休要无理”韩公子冷声警告,“西雅公主,还望你以实相告,老太妃这几日是否有异常,别忘了,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人丢了,我们谁也得不到好”
“明白就好,人丢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还望主上也派出人手,毕竟这是你的地盘,动作起来也方便”西雅冷声
主上的表情僵硬,语气淡淡,“派人手倒是不必了”
“你——”西雅怒拍桌子,将要激起的怒火被韩公子打断。
“西雅公主稍安勿躁,主上不是那个意思,吉祥客栈早已部下了阵法,她逃不出去,若此时派人寻找,寻找之人也会陷入阵法,困顿难脱,时运不济的还会失了性命”韩公子淡淡解释。
“阵法?”西雅有些不信,“阵法可靠吗?”
“固若金汤”
韩公子短短四个字让西雅放了心。
“噹”“噹”“噹”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几个人的争执,“主上,信鸽有会”
“进来”主上淡淡
“吱呀”门被推开,进来的人也是面部僵硬,他恭敬地递给主上一个细小竹筒。
主上缓缓抽出里面的纸条,打开的瞬间,僵住片刻。
韩公子低声询问,“怎么了?”
主上把纸条递给了韩公子,而韩公子的语气诧异,“什么?不在队伍里?那她人呢?”
主上却摇首叹息,无奈中又带着三分笑意,“她啊,鬼主意一个接一个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倒是让这个丫头发挥的淋漓尽致,此时也不知在哪个犄角撒欢......”
主上猛然顿住,说出的话也戛然而止,能清晰的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冰冷刺骨。
“怎么了?”问出声的却是西雅,她实在没弄懂这俩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是什么意思
主上语气冷凝,“或许马上就能解开惑心失效之谜了”
随后便一言不发起身离开,韩公子也跟随在他的身后。
孙祥不解,“他们这是出事了?”
西雅也不清楚,不过想想他话里的意思,也能猜出一点,“应是没有找到沐初棠”
......
眼前混沌的景象清晰,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猝不及防,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曲着双脚向身后蹭去,她无助的靠在了身后的桌子腿上。
沐初棠提着悬在半空中的心,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遭的情况,她此时身处的位置应是二楼的一间客房,不同于其他的客房,这个房间很大,是普通客房的两到三倍。
令她提心吊胆的是屋内除了她还有五位男子,这五位男子普通百姓装扮,身穿棉麻衣,此时,仿佛着了魔,满脸狰狞,胡乱挥舞着手里的弯刀在原地打转。
他们看不见她,沐初棠看了眼屋内燃烧的正旺的迷幻香,心下了然,这些人应当是在追捕她的过程中,不小心入了阵法,
沐初棠掏出怀里的绣帕,起身来到桌子旁,往帕子上浇了些茶水,捂住口鼻。在迷幻香的加持下,这五个人开始自相残杀。
她冷冷的望着残肢断臂的五人,悄悄的躲开他们地来到了门边,开门走了出去。
长长的走廊上,暖阳四溢,却到处充满了哀嚎与兵刃相击的声音,走廊上的几波人浑身是血,相互残杀。
这些人都伪装成普通百姓的模样,估计是西雅的人,他们身处阵中而不自知,又有迷幻香的加持,出现了幻觉相互厮杀。
沐初棠紧紧的捂住口鼻,看着眼前的一幕实属震惊,她仔细斟酌,或许整栋客栈处处都布上了阵,“难怪西雅一定要在吉祥客栈歇脚,也难怪他们放心我一个人在屋里,是笃定了我逃不出去”m.xiumb.com
沐初棠谨慎向楼梯跑去,望着越来越近的楼梯,她满心激动,出了客栈,西雅就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是封祁的地界。然而,从楼上走下来一群人,脚步声太过突然,沐初棠措手不及,仓促间躲进了右手边的房间里。
韩公子望着整个二楼长廊被鲜血染红,哀嚎声回荡,微微蹙眉,“主上,二楼的阵法已被触动,我们的人不能再进去了,否则定失了性命”
主上静静望着这一幕若有所思,许久,他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你先回去安排一下,这里我来收尾”
“是”韩公子恭敬回道,随后转身负手离开,只是墨色瞳孔里闪过诡异的平静与冷漠。
而此刻的沐初棠望着眼前这陌生的场景头疼不已,进个房间就好比开个盲盒,里面什么情况完全不清楚。
此时她仿佛身处屋檐之上,一个不小心险些踩空,她艰难的稳住身形,死死的扒在青瓦之上,耳边是呼啸狂狷的寒风,吹得她跌跌撞撞睁不开眼。她小心翼翼伸出脖子朝下面望去,层层幢幢的楼阁屋檐一眼望不到底,目之尽头是深渊。
“又是什么阵?谁这么缺德摆这种阵?”沐初棠哀嚎,有没有人性啊!
人静静蹙眉沉思,许久,西雅冷声,“这样下去不行,赶了三天路,才走到林县,照这样的速度,肃州怕是支撑不住了,就连粮草也不够用了”
孙祥悔不当初,恨恨,“当初要是听我的,挟持辰王妃不就没这么多事了,非要听什么主上和韩公子的话,带个老妇人,如今竟这般麻烦!”
西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孙祥住了嘴,却也心不甘,她嗤笑,“还不是因为你的愚蠢,差点暴露了,引的祁佑辰和祁长司都在调查你,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劫走沐初棠?况且他们说的有道理,惑心无法控制她,相比之下,挟持老太妃会避免节外生枝,只是......”
西雅的语气阴冷,就连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狰狞,“没想到老太妃竟有这毛病”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须臾,西雅不耐烦,“都午时了也没见韩公子的人影,信上不是说巳时碰面吗?江湖之人到底有没有个规矩可言!”
孙祥望了眼窗外,时候确实不早了,好在老太妃有惑心控制,独自一人在二号房也没关系。
孙祥叹道:“要不我出去......”
沐初棠四脚趴在房檐上,一动不敢动,她天生恐高,连个轻功都不会,想要解阵还得先克服内心的恐惧。
她静静的观察四周,房檐楼顶参差不齐,若仔细瞧瞧竟又有着某种规律。
“布阵之人定是个懂奇门遁甲的高手,此阵的布局皆是按照三奇八门来排布,根据三奇与八门才能推算出生门”沐初棠头疼,“可是,怎么推算?”
沐初棠此时有些消极,若是没有狂风,她都想能先睡一觉,反正西雅带来的那些笨蛋也找不到她,今日事,今日避,不想动脑,也不想冒险,只想安安静静当只咸鱼等人来救。
“时家奇门是一个时辰一个格局,按奇门历法,遁甲以戊己庚辛壬癸乙丙丁从九宫高位向低位逆飞,我现在处于九宫的最高位,现在是未时初,模拟阴长阳消的天体气场格局,这样推算的三奇是东三、东五与南一,如果这样的话生门便在东南方向”
沐初棠望了眼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东南方向,微微叹息,再次如死鱼般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生门真的在那里,她选择放弃。
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如何去生门?
“九宫格?”她通过此时光线的方向来判断时辰,微微讶异,“已经申时了,阵中的时间竟过的这般快!”
她匆匆翻找着小书架里的书册,果然,每本书的最后一页都印了三个字,声音有些激动,“是九星阵”
她把每本书摆到正确的小书架内,跟着小声低语,“天蓬星在砍一宫,天芮星在坤二宫,天冲星在震三宫,天辅星在巽四宫,天禽星在五中宫而寄坤二宫,天心星在乾六宫,天柱星在兑七宫,天任星在艮八宫,天英星在离九宫”
沐初棠抬眼看向四周,没有任何变化,“怎么会?”
再次确认,真的没有任何改变,激动的心逐渐平静,蹙眉观察九宫格,“到底是哪出问题了?”
她回想了一下小时候在宗里学九星阵的时候,那时,自己最容易出错的地方便是旬首,口中边呢喃边提醒自己,“难道是旬首落宫位出了错?根据时辰找出天干的位置”缓缓抬首,再次确认了阳光的位置,“是申时啊!时辰没出错啊!”
沐初棠有些气馁,开始不确定自己的推测,“是九星阵吗?”
沐初棠再次推开窗,干脆是伸出脑袋观察太阳的位置,令她奇怪的是没有太阳,她疑惑的盯着被一束阳光照的明亮的九宫格,疑惑,“没有太阳,那这么突出的一束光是怎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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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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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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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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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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