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初棠语气平静,“依薛夫人的意思?”
薛凝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沐初棠的神色,见其并无反感,缓缓出声,“我知晓你恨我,可说到底,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我不可能害你,忆儿是你的亲妹妹,若你们两个相互照应,共同执掌辰王府,别说一个翡翠了,就算十个、百个、千个也难撼动你的地位”
见沐初棠始终神色淡淡,薛凝伸出手,握住对面沐初棠随意放在茶桌上的手,神色十分诚恳,“你相信我,男人的感情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抓在手里的权势地位才是实际的,就算王爷现在对你好,可你总归会怀孕的,那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像我所说的那样,扶你妹妹做侧妃,以后即使辰王远赴边关,那辰王府也会尽在你们姐妹的手中”
沐初棠始终平静的眼神里带着些怜悯,也不知是在可怜谁,她轻轻开口,“原来......沈国公用尽全力维护的一切,在你眼里竟如此的廉价”
薛凝的神色僵硬,神色躲闪回避,沐初棠淡淡出声,“你们的感情我没有办法评价,我只是想问你,一辈子机关算进,累吗?平心而论,若没有沈国公的庇护与纵容,你觉得你能有如今的地位?或者,我更想问你的是,看着他一步步的远离你,你会难过吗?”
闻言,薛凝僵硬的收回手,神色略有慌乱,须臾,便恢复最初的淡定,“你什么意思?你是想用辰王对你的感情做筹码,堵你的未来?”www.xiumb.com
“我从未想过要赌什么,我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适合这片软红香土,不过,我愿意为了他留下来”
“那你不怕输吗?”薛凝不可置信
沐初棠失笑,安然若素,“若有一天,我发现我真的不适合这里,离开便是了,繁华尽处,总有一林清净,何谈输不输的,况且,输就输呗,人生在世几十年,谁又能保证能一直赢呢?”
“你......”薛凝仿佛看个怪物似的看着她,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存在无欲无求的人。
“还有......”沐初棠的神色淡漠,“薛夫人往后要注意言辞了,我是李府的嫡女李棠棠,所以这里没有亲姐妹”
“沐初棠你什么意思?母亲已经来亲自求你了,你还想怎样?你以为我想认你这个姐姐?还不是因为......”
“忆儿!”薛凝冷喝,打断了沈樘忆的不满
“娘~”沈樘忆不甘心
“闭嘴!”
“沈二小姐说的没错,我们两个确实是不同世界的人,还是不要攀上关系的好”,沐初棠淡淡,须臾,她继续说道:“其实,我现在不恨你了,甚至有一丝庆幸”
“庆幸?”薛凝静静打量着沐初棠,她发现,她真的不了解她
“我与二位面对世界的态度不同,我很庆幸,我是在师父身边长大”沐初棠白璧无瑕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人淡如菊,“当年,你用絮娘刚出生的孩子威胁絮娘扔掉我,并守住你的秘密,如今,我希望你说出来这男孩儿的下落”
闻言,薛凝垂首,“那个男婴已经死了,你们不要再找了”
她们走后,沐初棠回到厨房,继续开始她的厨艺大业,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絮娘几次偷偷观察她,也看不出什么异样,稍稍松了口气。
傍晚,天色已经放了灰,街头巷尾挂着的大红灯笼早已散发着晕红的光芒,上空不停的回响着喜气的炮竹声,天空洋洋洒洒纷飞了几片雪花。
辰王府外,一位女子身着大红狐裘,身量高挑纤细,雪中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向双手内哈气取暖。
一旁的站着两个丫鬟,其中一人抱着一件狐裘,春桃有些担忧,“王妃,你这样会着凉的,要不你先回去,留奴婢两个在这里等着,若是王爷回来了,奴婢立马去喊你”
沐初棠看了看天色,“王爷也差不多快回来了,若真的有事耽搁了,定会派人前来回话,再等等看,若是天黑之前没回来,我们就回屋等着”
果真,没过多久,由远及近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而祁佑辰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幕,红裳下的女子娇艳欲滴,袅袅婷婷,接过丫鬟手中的狐裘大氅,楚楚嫣然的迎了上来。
沐初棠连忙给他披上了大氅,对着深冬还穿的单薄的祁佑辰,嘴里抱怨,“若再着了凉,那你这左肩的伤怕是没那么好恢复了,眼瞅着就要动身回抚越,总不能带伤上战场吧?”
祁佑辰静静而立,眼神始终追随着在自己身前忙活的女人,见她系好了最后一颗纽扣,伸出手,握住了那双冻得通红的柔荑。
“我不冷,我的手都是热的,反而你的手冰凉,是不是等的时间太久了”祁佑辰低声询问
沐初棠笑意吟吟,“没有,我也才出来”
她挽着他的胳膊,两人趁着白日的最后一丝亮光消失之前,漫步在这长长的甬道上。
沐初棠想了想,便开口问道:“你这一整天都在宫里?”
“嗯”他回道
“那齐月同意开禁海了?”
祁佑辰失笑,“同意?应该说合作愉快!大老远过来,无非也是着急开禁海,边塞打了这么多年仗,谁都不是那么好过的,何况齐月并不如桑蛮与胡羌富足”
既然两厢有意,为何谈了一整天?沐初棠心生不解。
祁佑辰忽然好笑,道:“你猜,此次出使封祁的齐月国使臣是谁?”
听他这么说,沐初棠好奇,道:“不会是缪花若她爹吧?”
祁佑辰轻轻捏了捏沐初棠那粉嫩的脸颊,望着她盈盈的笑容,他随之也泛起了笑意,“正是缪正岩,缪相国”
“可以啊,来了一个丞相,恐怕不仅仅是谈论开禁海事宜吧?你们还密谋别的了?”沐初棠纯粹是好奇了,随口问道。
闻言,祁佑辰陡然顿住脚步,神情有些凝重的望着沐初棠,淡淡,“你说什么?”
沐初棠没想到祁佑辰的反应这么大,小心翼翼,“你要是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祁佑辰微叹,抬首揉了揉她的额头,柔声道:“问的好”
沐初棠莫名其妙,只听他冷声的喊了句:“西扬”
西扬不知从哪飘了过来,身轻如燕,“在”
祁佑辰淡淡吩咐,“给缪正岩换处寝宫,记住,莫要惊动任何人”
“是”西扬有些犹豫,还是开了口,“何不让缪正岩住到宫外,毕竟宫内遍布了赵士炎的细作”
祁佑辰冷笑,“无需,增加缪正岩周围的暗卫即可,本王倒是要看看,今天晚上跳出来的是何方神圣?”
“是,属下誓死保证缪正岩的安全”
沐初棠目瞪口呆,原来自己方才不经意问的那句话算是提醒了祁佑辰,她都能想到他们之间定有别的密谋,那敌人也能想到,她微微蹙眉,可他们之间到底能有什么“勾当”?
开个禁海不至于让奸细对缪正岩起杀意,那到底是什么能让赵士炎这么在意?
“奥!”沐初棠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的望着祁佑辰,而他早早的就打量开来这眼珠子提溜转的沐初棠,祁佑辰的俊颜上尽是笑意,“棠棠想到了什么?”
沐初棠煞有其事,故作害怕,“我要是说了,王爷该不会杀人灭口吧?”
祁佑辰挑眉,看向她的神色里别有深意,“本王确实有杀人灭口的习惯,不过......”他的眼神、语气逐渐趋于暧昧,调戏的目光也移到沐初棠的胸口,“不过,若是用什么东西来交换,本王或许会考虑不杀人”
沐初棠立即捂住了胸口,向后退了一大步,信誓旦旦,“誓死捍卫我的清白,绝不屈服,王爷动手吧”
沐初棠的这番大义凛然最后被祁佑辰扼制在他的魔爪之下,他揪着沐初棠的脖领子匆匆往屋里奔走,口中斥责,“赶紧回屋,你冷的牙齿都在打颤,以后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我回来,就乖乖回屋”
就这样,沐初棠被拎回屋内,暖意瞬间袭来,柔和了她冻僵的脸颊。
沐初棠搓了搓双颊,还是不死心,连忙趴在祁佑辰的耳边,轻声问道:“齐月是不是答应出兵啦?”
被她缠的没办法,祁佑辰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低首,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的朱唇,随后,满意道:“是甜的”
沐初棠已经习惯了眼前之人看似清冷漠然,实则是个流氓,她双颊微微红晕,忽略掉羞耻之心,她迎上笑脸,追问,“所以,我说的对吗?”
面对她殷勤的态度,祁佑辰拗不过她,失笑,“对,夫人说的都对”
“可以啊,杨兄又立了大功,果真如周夫子所言,他是有将相之才!”
沐初棠对杨明熙毫不吝啬的夸奖令祁佑辰有些冷了脸,他故作不经意提起,“半年前,是我发现桑蛮与胡羌之间有异动,桑蛮兵强马壮,若是真出兵,封祁会有麻烦,正好那时杨明熙正在琢磨开禁海,于是就给他去了封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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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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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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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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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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