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止不住地去猜想她的身份,想她作为一个女生,为什么独自出现在这个偏远的非洲国家,而那个男人和小孩又是她的什么人。
好在饥饿感很快终止了林滉纷乱的思绪,他叫了一桌的食物,开心地饱餐了一顿。
而后瘫在阳台的睡椅上,沉醉于在深蓝色天空幕布上肆意跳跃舞蹈的星辰里,任睡意侵蚀。
*
本以为会安稳地一觉到天明,但没一会儿林滉便被叮铃作响的铃声吵醒。他挣扎着坐起了身,睡眼惺忪,恼怒不已。
又过半晌,在听清这是火警警报后,林滉裹着毯子从睡椅上一跃而起,飞也似地逃出了房间。
快步跑到逃生楼梯口,他忽然想起那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同胞,迟疑了片刻,哀声掉转了头。
梁璀错刚拉开门,便被一个身影席卷着,飞奔下了楼。跑到酒店门前时,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不谢。”为避免尴尬,林滉先声夺人说。梁璀错则紧闭双唇,慢慢平复着呼吸和心跳。
周围已聚集了不少住客,大家议论纷纷着,表现得慌乱不安。林滉拉伸了下四肢,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梁璀错,只觉得她面色难看。
“喂,你还好吧?”
“……”
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哎!”轻叹了一口气后,林滉还是把身上的毯子披到了她的身上,她的睡衣单薄,实在需要遮盖一下。
梁璀错惊了下,躲闪不及,最终将毯子又往身上裹了裹。
*
本以为是场不小的火灾,但折腾了半天,工作人员却过来表示歉意,解释说这是一场闹剧,是有人不小心触碰了火警开关。
大半夜的,被这般折腾,大家自然不满,围着工作人员抱怨了一番,林滉不愿凑这个热闹,踢踏着拖鞋回了房间。而他发现,那人竟比他消失的还快。
虚惊一场,林滉本想安稳地睡上一觉,可刚躺上床,门铃便被按响。
“谁啊?”他痛苦地蹬了被子,下床开门,又看见了那张冷漠的脸。
“咳……”张口竟觉得喉咙发紧,“有……有事吗?这么晚了。”语调还透着一丝紧张。
“nahal,今天楼道里遇到的那个服务生,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哈?”
“你说他经常去儿童收容中心旁听,是哪家?”
“啊?”
“他弟弟还在那里,没错吧?”
“嗯?”
这问题问得古怪,林滉一头雾水,梁璀错被他的迟钝气到语塞,头疼地捂住额,同时心里一片焦灼。
*
晚上下楼吃饭时,梁璀错又偶遇了nahal一次。当时他在大厅一角,与几个年纪相仿的青年窃窃私语着。
本来这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可火警误响后,她上楼回房的间隙,又清楚的看见那几个人,他们神色紧张、步履匆忙地闪进了楼梯间。
梁璀错警觉,迅速地回到房间,检查财物。果然,背包里的钱和桌上的手提电脑都不见了。
来到前台,才发现和她一样丢失钱财的人不在少数。强打精神说明了情况,梁璀错发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她慌乱中带在身上的那个u盘,眼下竟不见了。
摸着逃生楼梯仔细找寻了两遍无果后,她只得敲响了林滉的门。u盘里储存的资料太重要,非洲的办事效率更不可靠,她不放心,倒不如自己先行动起来。
*
林滉终于弄明白了梁璀错的来意,却表现的不平。
“你这是凭空猜测,没有证据,我不能带你去见nessa。”
“事实是他确实有嫌疑,酒店的人也表示他失踪不见了。”
梁璀错倚着门沿,捏了捏酸胀的眼窝。林滉隐隐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但仍旧嘴硬,“也许他遇上了什么急事,你这是刻板印象。”
“呼……”一口气迅速地集结在胸口,郁结开来,“看年纪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在喝旺仔牛奶吗?”
“你说什么?”这种骂人方法太高超,等林滉反应过来,已然落了下风。m.xiumb.com
梁璀错懒得再和他理论,抬手看了下表,说:“你还能再睡三个小时左右。三个小时后,我来找你,你带我去收容中心。”接着便在林滉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踏着潇洒的步子回了房间。
林滉愤愤关了门,沉浸在活久见的气闷中。走到客厅一扫,才发现放在茶几上的钱包没了,原来他也是倒霉的受害者之一。
一时间,悲愤涌上心头,欧洲之旅已然离他飘然远去,而眼下最糟糕的是,酒店的附加费用还没有缴清。
*
梁璀错一打开门便看见一张极尽谄媚的脸,不由蹙眉。
“哈哈哈……”林滉笑得心虚,“我想了下,不是不可以带你去收容中心,但是……”
“但是什么?”
“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片刻沉默后,梁璀错轻吐说:“phoebe。”
“我说的是中文名。”
“中文名也叫phoebe,梁菲比。”
梁璀错有些不耐烦,林滉将信将疑,伸出了右手,一本正经而且字正腔圆地说:“梁菲比你好,我叫林滉,很高兴认识你。我的钱包昨天也被偷了,我现在没钱支付昨天叫餐的费用,希望你能先帮我垫付一下,等回国后我一定第一时间还你。”
“……”而这次,终于轮到梁璀错语塞。
*
从贴身的包里取出那张积灰的银行卡,又迟疑了几秒,梁璀错才将其递给了前台。
罢了,她在心底妥协说,反正以许名扬的能力,找到她只是早晚的事情,不在乎多这一条刷卡记录做线索。
承蒙恩惠,林滉开始鞍前马后,甚至还时不时地用手掌帮金主遮挡阳光。梁璀错却不领情,嫌弃的避开。
165上下的身高,只不过20左右的样子,白皙的皮肤配上清丽的面庞,在达喀尔的街道上,尤其惹人注目。
林滉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来塞内加尔做什么啊?旅游吗?”
想着丢失的u盘,梁璀错心情烦闷,态度恶劣,“再多问就先还钱。”
林滉立马闭了嘴,露出委屈的神情。想来非洲真是个神奇的大陆,从来都是叫别人受气的他竟落得频频吃瘪的境地。又或者,神奇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
林滉双脚刚踏进收容中心,便被一群孩子眼尖地捉到,然后纷纷热情地撞进他的怀中。
“hubery.”
见林滉终于回来,amy知道他一直在有意装病,忍不住抱怨,责备他不该离开这么久。
“they/all/like/you,you/should/become/more/responsible/anddon't/let/them/down.”
林滉瞄了眼一旁的梁璀错,尴尬地笑着称是,心想大概再无可能在她跟前翻身了。
*
林滉英法双语并用,只是兜绕了好大一圈,仍没有奔向主题,收容中心的孩子大多敏感,他实在害怕伤害到nessa。
“那个……”一无所获,面向梁璀错,林滉表现得有点丧。
“恩,没事。”对方的回应却出乎他意料。
“什么?”
“我说没事,再等等吧。”再等一等,她以为,nahal总会来找他弟弟的。
*
在塞内加尔,有不少儿童收容中心,由政府创办的或国际组织支援建立。它们旨在减少流浪儿童的数量,从而降低青少年的犯罪率。
总体说来,经济的落后和青少年犯罪问题,是大多数非洲国家两根最脆弱和敏感的神经。
但这其实杯水车薪,光在首都达喀尔便有超两万的流浪儿童,其中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孩子得到救助,剩下的仍旧是居无定所,三餐不定,游荡在城市大大小小的各个街道。
林滉服务的这间收容中心,收留了近200名流浪儿童,固定的老师只有五个人,绝大部分工作要靠志愿者们的支持。
梁璀错打量着这个不大的院落,虽然有些简陋,但好歹给孩子们提供了庇护。
可幸运的永远是少数,而且这幸运还是相对的。
那位叫nahal的青年还有他的同伙,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选择以身试法,制造了这么一场犯罪——遮盖摄像头,按响火警警报,然后溜进客房盗取客人的财物。
梁璀错不得而知,她只知道,生存在这片土地上并非易事。
nahal不知何时才会出现,nessa也不知道他的下落,酒店那边在表示歉意后,便只有一句请耐心等待,梁璀错交涉了几次后,干脆放弃和他们对话。
另一方面,林滉在一阵无谓的挣扎后,终于对逃到欧洲旅游这件事情心如死灰。
他所持的银行卡无法在达喀尔进行补办,而他宁死也不想叫父亲和小叔知道他现在的窘迫。
*
转瞬便过了一周,除开去医院照顾ashur,梁璀错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收容中心。
林滉也厚着脸皮跟去了医院几次,想要打探出梁璀错的来路。
可那位撞了他的黑人兄弟frank在向他表示了歉意后,又表示说自己还有事,需要离开达喀尔,叫他有什么不适跟梁璀错沟通就好。
而那位叫ashur的小男孩,十分怕生,一见他便闪躲,他跟他多说话,他还会哭。
几轮下来,林滉身心俱疲,干脆放弃。
*
梁璀错在收容中心,会帮忙做饭或洗衣,却始终跟孩子们保持着生疏的距离。
“你这样不好,要学会亲近孩子。”
林滉蹭到厨房,说话的间隙,还觊觎着桌上的三明治。但刚抬手,便被梁璀错不留情面地拍开。
“你先学会不要和孩子们抢东西吃比较靠谱吧。”
梁璀错斜眼,林滉大呼无辜,“我也还是个孩子,我还在长身体。”
“不要脸。”
“……”一言不合便骂人,这个女人非常之不好惹。
将厨具擦拭完毕,梁璀错轻吐了一口气。随后,她拍了下林滉,差遣他陪自己出去一趟。
*
来到达喀尔最繁华的街道,梁璀错找了家银行,走了进去。
插卡,输入密码,在看到余额里显示的一长串数字时,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这张卡是她出国时许名扬硬要塞给她的,说是外面的日子不比在家,留点钱防身很有必要。
只是这钱的数目实在巨大,遇到绑匪赎身都够用了。又或者,许大少爷出手,总是阔绰有余。
不管怎样,也算叫他说中了,眼下梁璀错全靠这张卡来度日。而除去这项开销,她还想给ashur好好补补身体,再为收容中心的孩子们添置点东西。
常备药、营养品、食物、衣物、文具……梁璀错细细算着,轻咬了下唇,而后豪爽地按下了取款键和一个不算少的数额。
她猜想许名扬在收到取款短信时一定无比震惊和担心。震惊于这张死寂了好几年的卡竟开始有了生机,担心她是否遭遇了什么了不得了的事竟肯接受他的好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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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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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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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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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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